蕭靖盯視著手中的酒杯,扯了扯嘴角,“回去只是徒惹煩惱。我當初決定離開,就沒打算再回去。”
“你該知道他不介意的。”秦嘯天蹙眉勸道。
“可是我介意。”他眼中閃著複雜的情緒,堅定地重複道:“我介意。”
對於好友的堅持,秦嘯天只能沉默。
起風了,夜風吹拂而過,揚起了兩人的衣襬,蕭靖突地輕笑起來,打破方才凝滯的氛圍。
“別說這些了。喝酒吧,再不喝都涼了。”他舉起酒壺、替兩人再斟滿清酒。
“有空……回去看看吧。”秦嘯天忍不住又勸。
蕭靖淡淡笑了笑,隨口應道:“再說吧。”
秦嘯天聞言,也不再勉強他,只是為蕭家這對兄弟的情況感到有些無力。別人家的兄弟是因為奪財而反目成仇,蕭家過兩個,卻是因為太過巳友弟恭,而造成蕭維舉弟為主,蕭靖卻因此避走他鄉。
舉杯飲酒,秦嘯天望著好友,從以前他就一直在想,若是蕭維自私點,或是蕭靖沒那麼聰明,也許這兩兄弟就不會弄到如今過步田地了。
※ ※※
寅時,天際泛著微光。
河上的船隻在水面輕蕩,戰青赤足踩在甲板上,感覺著腳下結實的木頭,她昂首迎著清風,閉上眼深吸了囗氣,聞到風的味道、船的味道、水的味道。
啊,還是船上好……,她才在感動,身後便傳來祁士貞好笑的聲音,“丫頭,又在作白日夢啦!”
“二叔。”戰青訝異的回過身,“你還沒睡嗎?”
“睡了,又起來了。”他搖搖頭說,“人老了,總是睡一下就清醒討來。”
“二叔,別開玩笑了,你還年輕呃。”她漾著笑臉迎上前去。
“鬼丫頭,嘴那麼甜。”祁士貞呵呵笑了兩聲,打量著眼前他從小看到大的戰家大小姐,不禁興起一絲感嘆,“瞧你,好像昨天才是那個愛玩水的小魚兒,今日一忽兒沒注意便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若是你爹還在,一定會——”
“會怎祥?以我為榮嗎?”她開玩笑的做個鬼臉,半假半真的道:“爹只會巴不得趕快把我嫁出去而己。”
“你是早該嫁人了。”
“不會吧?二叔你也受了岸上那些人的荼毒嗎?”她故意一臉大驚小怪的,皺著眉頭認真的說;“看祥子我該考慮要不要讓這個計劃繼續——”
“好了、好了,我不說行了吧?二叔只是提一下,又沒逼你嫁,你這丫頭也真是……。”祁士貞又好笑又好氣,無奈的搖搖頭,“不過丫頭啊,你都二十了,難道這些年都沒有一個能令你心動的人嗎?”
“二叔說的是誰?倒是舉例看看。”她笑著答腔。
“廣府的陳家大少爺啊,他很有做生意的頭腦。”
“陳家少爺?”戰青揚起右眉,“你知道我在他眼中看起來像什麼嗎?”
“什麼?”
她哼了一聲,“一艘純金打造、金光閃閃的寶船。那傢伙眼中只有錢而己。”
“那泉州的王老闆呢?咱們上次在那兒停靠,他不是還派人送來一支價值不菲的翡翠玉釵?”
“王老闆是為了吃下戰家的船隊,好讓他的勢力擴張至海運。”
“這……。”祁士貞啞然,猛地又想起另一個人選,“那幽州的江老闆呢?他有財有勢,又有頭腦,這下可沒得挑了吧?”
戰青笑道:“二叔,那傢伙眼高於頂,我這戰家大小姐可入不了他的眼呢。”
“怎麼這麼說?丫頭你也不差呀,瞧瞧,臉蛋是臉蛋,身材是身材,又聰、慧又伶俐,是那傢伙不長眼。”祁土貞一蹙眉,反倒數落起他提議的人選。
“是是是,偏偏我呀,沒個姑娘家的樣子,十多年來都和一群大漢混在船上,又學男人在纜繩上爬上爬下的,一般人家,可不敢要二叔你的寶貝丫頭哪。”她半開玩笑的說著,心裡卻多少有些失落。也罷,這條路本是她自個兒造的,有得就有失,她早看開了,何況那些愚蠢又自大的男人才人不了她的眼呢。
“若是一般人家,我還捨不得你嫁過去咧。”祁士貞說著,突又想到一個人選,握掌擊掌道:“對了,揚州這兒還有個秦嘯天啊!丫頭你昨晚上不是見過,覺得他這人如何?”
秦嘯天?戰青聞言,腦海中浮現的卻不是秦嘯天那張穩重嚴肅的面孔,反而是他身旁那位溫文儒雅又愛笑的書生。昨晚他救店小二時,曾說他叫蕭靖,可不知他和秦家是什麼關係?“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