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對這事太關心了。
林說,一舉兩得。
穆東南道,不,你要失望了。從她把我殺得片甲不留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結局。
林說,爸爸對感情太淡然了。
穆東南道,老了。
林笑道,不,爸爸。情感不是商業。不能要求同等。
穆東南不動聲色的笑,走到窗邊,半響才說,或許,我對她的感情,真的如她所說,不夠。
林便退出了房間,不打斷穆東南的思緒。穆東南能感知林走了,卻還陷入回憶中。
他與鬱顏都在譜夕咖啡廳。
鬱顏坐在他對面。她彷彿總坐在他對面。坐的位置決定立場。他們的立場亦總是相對。
他說,你第一次約我。
鬱顏道,不好。
他說,好。說著拿起桌上鬱顏點的摩卡。
鬱顏直直的盯著他看,他自然任她看。鬱顏攪著杯裡的白水,青絲垂下來,絲絲嫵媚。說,你喝咖啡的樣子,真好看。我有時候會著迷,漸漸忘記自己是誰?
他想,你看我喝咖啡的樣子,真好看。我有時候常常會幻想,你在我身邊,而不是對面。你是在挽著我的手,而不是遠遠的看我。但他不說,只聽她說。
鬱顏說,可惜,我還是記得,我是鬱顏,不是林子議。
他說,我所任何話你都會認為我在狡辯,所以。
鬱顏說,所以,什麼。
他說,所以,我承認。也承認女人的直覺有時候也騙自己。
鬱顏淺淺的笑,說,穆東南,我相信我的直覺。百分之百。就像回憶起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眼裡是另一個女人。我相信那個女人是林子議。後來的每一次,我都能從你眼裡看見她的影子。
可是,如果我沒有去柳鎮,不知道子三是我的女兒,我就不會選擇現在離開。
他說,你還是不認子三。
鬱顏苦笑一下,說,我奢望過你的第一句話是跟我說,不要離開。
他說,鬱顏總是這麼不給人留餘地,總是這麼貪心。
鬱顏說,可惜,穆東南愛的林子議做得更絕。我,還不夠。你不要說話了,我期待你的第三句話讓我滿意。
你一直好奇我的過去,不如在我離開的時候跟你說吧。不枉了我們之間的情份。
我十六歲,高二。愛上一個學長。像木訥小說裡的愛情故事一樣。我以為那是至死不渝的愛情。但,的確是紙上談兵。我告訴他,這被學校裡的圓丁程安**了,並且懷孕了。他當即甩了我。我們之間,沒有一點信任可言。
那個不懂事的年紀,不知是要氣他還是氣自己。最後我硬是把與我們與關的孩子生下來了。然後知道害怕。開始逃避。送走孩子。繼續上學。學跳舞,用以思念那個男人。練瑜珈。為了忘記孩子。一直這樣,以至於忘記自己了所有人。
就這樣,但你接近我。你太聰明,我直到子三回國,到鬱金香坊才知道你另有目的。程子三這個名字的確是我給的,因為她爺爺穿了紫色襯衫。但似乎她爺爺把紫衫兩字簡單化了。
鬱顏說完,便走了。
她走時的背影筆直,如她一直行走的路。無論怎樣崎嶇她都傲然迎接。與子三的怯弱完全不同。可這怯弱,完完全全是因她而造成的。或,是因一個十六歲女孩的不懂事造成的。
穆東南對著窗外夜色無聲的嘆息。她們,恍惚都是行走在夜色中。
感情不能要求同等。付出多少就要多少甘願?自己對鬱顏還有多少甘願了?穆東南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她,說,雲南,赤青山。我等你。
第二天,給何風做了簡單的餞別。何風十分不滿。說,擺什麼虛陣,還以為收得到禮物了。
小漪果真送上禮物,誇張得不得了的禮物盒,幾乎有蛋糕那麼大。阿來幫忙開啟一看,竟是一隻小小的口哨躺在裡面。一桌人笑得好不得意。小漪站在椅子上替何風掛在脖子上,說,老爺爺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吹口哨多方便。何風正是感動,小漪說著湊到何風耳邊說,媽媽告訴我的。何風對著一桌人道,看看你們,小丫頭都有禮物了,你們一個個還不如她了。
阿來道,別人要走都送禮物。
何風道,我就是先收回禮。
子三笑道,啊……爺爺肯定是要送迷魂煙給我吧。子三說著便問在哪。
何風道,真是鬼丫頭。在口袋裡了。
子三便掏出來,深深吮聞。何風道,因為像你。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