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朝著射箭的方向一揮,藥丸拋進了夜色中,卻又在半空融化,同雨一起落下,空氣中有甜蜜的芳香瀰漫開來,還有什麼燒焦的氣味,即使是隔著這樣大的雨,顏生依舊可以聞到,但是她卻一直沒有聽到重物倒地以及慘叫的聲音,箭勢停了一停,顏生也來不及多想,扔下手中的五枝長箭,腳尖一踮,轉手飛速向外躍去。
一枝長箭從側面直直飛來,顏生趕緊頓下腳步,那箭貼著她的臉頰飛過去,面頰處傳來一瞬間的寒涼,慢慢有溫熱流出,又立刻被雨水洗去,竟是毫無痛感。
顏生本是用了全身內力去使輕功,卻因為沒有準備而驟然停下,內息一時緩不過來,胸口一悶,一股腥甜上湧,她強行壓下,側臉看過去,就見屋脊之上,一排黑影模糊,他們手中拿得,似乎皆為弓箭。
顏生不知道自己何時又惹了什麼人,想用她的人倒是不計其數,到時想殺她的人…… ……她實在想不出。
她又環顧一圈四周,隱隱感覺到那壓迫的氣息,很明顯,這些人中任何一個人的內力都比她深厚,而她,就是被這樣一群人圍在了中間!
身上的毒不知為何竟對他們沒有用,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
耳邊是雨水相互撞擊的聲音,唏唏啦啦沒有停止的意思,淋在她的身上,讓衣料與肌膚緊緊貼合在一起,站在屋脊上,混身透溼,每一寸面板都緊迸著,眼眸冰涼徹骨,睜大了看向前方。
即使在劫難逃,顏生依舊要逃,這是她的命,她不救自己,又有誰能救自己。
模模糊糊,只見前頭一人招了招手,又是一圈箭簇襲來,顏生騰空一跳,剛剛躲了這一波,豈止那箭又向著半空中的她射去,顏生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因為去躲那箭往下躲去,再往下躲,她便是入了“甕”了,她發力在半空中稍頓定了身子,輕點了一下射過來的箭頭,借勢向包圍圈外面逃去,那些殺手不知疲倦地跟著她的蹤跡射著。
顏生幾次險險躲過,然而右肩已經被射穿,箭還卡在琵琶骨中,脖子上也被側過來的箭頭傷出幾道血印,她疼得不行,只拼了命地往外跑,鮮血順著她的傷口往下流去,她今日白天本就著了紅衣,又被雨水打得透溼,這會兒,出了面板上還沁著血水,哪裡看得出她在流血?
還有一點點就可以出這包圍圈了,顏生不要命了般往外衝,只要過了這一點點,她應該就無事了,以她的輕功,應該是可以逃走的。
這樣想著,她再次點了一點迎面射過來的劍尖,加快速度越過一個殺手的腦袋,就在這一剎那,身後一枝箭射來,那呼嘯的風聲顏生已經感覺到,但她卻一時不知該不該去躲,躲了,她就失去這個逃出包圍圈的機會;不躲,接過也許會是她的腦袋當場就被穿透!
胸膛又是一悶,剛剛那壓下去的腥甜湧了上來,顏生下意識低頭強行壓下那口氣,也就這一瞬間的事,腦後那箭已經沒入了她腦袋——上的三鳳金冠中,鳳冠被挑,那些珠花裝飾再也盛不住重量,隨著長髮驟然散落,似一朵璀璨綻放的墨蓮,那些珠花印著雨水泛著薄薄地光輝,似墨蓮上點點綴露,四散開來。
有驚無險,雖是躲過了,顏生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她以為這回自己死定了,但是她腳步還是沒有停,不停地往前跑,後面卻沒有箭射過來,她有些詫異地回過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那些殺手不知何時在屋脊上一排站開來,個個手執弓箭,瞄準了她,各個方位的,上至天,下至地,中間那個頭領的手高高揚起,只待他揮下,她顏生縱使是有天大的本領,也逃不過一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要死了,又要死了,好不甘心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雨水的緣故,顏生覺得自己的眼睛開始模糊起來,肩上的劇痛一陣一陣地傳過來,明明有冰涼的雨水淋著,脖子上的擦痕依舊火辣辣的,但是卻感覺不到血流出的感覺,似乎那流下來的,都不過是雨水罷了。
模模糊糊的,顏生看見那個黑衣人的手乾脆利落地揮下了,然後她看見那閃著寒光的箭簇個個都正對著自己,腦袋,脖子,心臟,手,腿…… ……一寸也不放過。
躲不了了,真的無力也無法去躲了,顏生想閉上眼,免得臨死前看見自己滿身是刺蝟的模樣,又或者,死不瞑目。
她的眼在慢慢合上,餘光處,卻突然瞥見一抹雪色,在黑夜中顯得尤為突兀。
她的腦袋暈了暈,心裡還在想著這是什麼東西啊,莫不是來索命了的吧,怎的就這般等不及,那箭不是還沒射到她身上來麼?
還沒有射到她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