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打撈救人的用具跟了上去。
雲蘿正不知該如何對祁舜開口道歉,見他一言不發離開,怔怔凝望著他冷漠的背影,心底湧起一陣淡淡的失落和傷感,暗自想道:“他雖然沒有明言責怪我,卻連話都不肯和我多說一句,一定是在怪我們行事草率。”
她掌心不知不覺放鬆,剛剛採集的一大把蒲草滑落在草叢間,淡淡的蘭香之氣頓時從空氣中瀰漫開來。
小雨急忙彎腰下去,準備幫她一一收拾起來,卻驀然發覺自己的手背上似乎有一顆水珠滴落,抬頭望天並不見下雨,才明白是雲蘿的淚水,想勸又不知道從何勸起,只得愣愣地看著她。
她等待了好半晌,才聽見雲蘿聲音淡淡說:“我們回南苑去。”
小雨見雲蘿傷心,知道其中緣故,不由心頭髮急。她四顧附近並沒有別的人,說:“秦王殿下明明很關心公主,也許他今天太忙了,所以才沒來得及和公主說話,並不是有意不理睬公主的。”
雲蘿明眸注視著小雨,輕咬下唇說:“你……知道?”
小雨並非不懂她的問話,卻不敢直視她的清澈眼睛,低垂著頭說:“奴婢又不是瞎子……公主的心意,奴婢怎麼會不知道?況且秦王殿下他對公主也很好,公主莫非忘了,靜妃娘娘在西苑對公主所說的話?奴婢今天遠遠看過燕國太子一眼,總覺得他好陌生……公主還是不要離開祁國為好。”
雲蘿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撫摸小雨垂肩的短髮------終究還是最親近的人最瞭解自己,小雨對燕桐的陌生感與她對燕桐的感覺幾乎如出一轍,雖然她與燕桐有名義上的婚約,今天在華容殿內,二人之間的距離卻如同相隔千山萬水,全無半點溝通的默契。
她心有所感,放低了聲音說:“有些人,從第一眼開始就會覺得陌生;有些人卻總覺得很親近熟悉,好像他時刻都在身旁一樣。小雨,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
小雨停頓了一霎,鼓起勇氣說:“公主對秦王殿下就是後者的感覺,對嗎?”
她的聲音更低,答道:“他是我的哥哥,你不要說了。”
小雨抬起頭來看著她,說道:“可是公主與他並沒有血緣之親。秦王剛才聽說公主跌進御河時的模樣,還有那天在西苑裡對公主所做的事情……奴婢才不相信他只拿公主當妹妹看待!”
雲蘿眼中帶著猶豫說:“不可能的……”
小雨機靈的大眼轉了一轉,說道:“有什麼不可能?如果公主不能斷定秦王的心意,不妨找機會試一試他。”
雲蘿心中一動,想起一件事,輕輕嘆息道:“假如我剛才真的跌進御河反倒好,不但不會惹三哥生氣,今天的晚宴也可以不必去了。我今天在華容殿不慎失言,母后很生氣,要我藉此機會向燕國太子道歉。”
小雨表情迷惑,問道:“公主為什麼要向燕國太子道歉?難道公主說錯了話嗎?”
雲蘿握緊了小雨的手,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既然母后有旨,我又怎能違揹她的心意?我們回去吧。”
小雨見她神情迷茫,一時又問不出其中緣由,只得隨她回到南苑內。
正文 第六章 議婚(四)
夜幕降臨,祁國皇宮內依舊***通明。
祁舜奉祁皇后之命,在北苑觀月亭內設宴為燕桐及其隨從接風洗塵,排場雖然不是絕頂闊綽華麗,卻也足夠彰顯祁國皇族的氣派。
八角亭內,每一角都放置著四顆夜明珠攢成的燈具,筵席所有的桌椅及用具,皆是純金或純銀鑲嵌象牙所制,其中盛放的珍饈美味自不必說,單是百年陳釀的名酒,就有十八種之多,亭外另設有吹奏簫笛清樂的一班宮廷樂師,緩緩奏出略帶輕愁的樂音。
雲蘿緩步沿著臺階拾級而上時,見祁舜身著一襲純黑色的喪服端坐在案首,燕桐依照祁國喪禮習俗將金冠除下,僅著一身簡潔白衣。他們二人雖然把酒敘談,卻都是神色肅重,面上全無半點笑顏。
她正要依照禮儀向燕桐行禮下去,燕桐早已搶先一步制止了她,說道:“公主不必多禮!”他以眼色示意身後隨從,那內侍迅速閃身出列,手中託著一個精緻的金盤靠近雲蘿,半跪在地恭聲說:“燕國盛產美玉,這是太子殿下贈與公主的見面禮,請公主賜收。”
金盤之上,一塊紅色的錦緞隱約覆蓋著一物,似乎是一個方形的木盒。
雲蘿沒想到燕桐會在晚宴時贈送自己禮物,並不伸手去接。燕桐見她猶豫,自行將錦緞揭起、取過木盒遞到雲蘿眼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