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昂在一旁鬼叫:“不是酒難道是茶湯子?這話讓財大氣粗的霍二聽到,一準兒修理你!趕緊的吧,貨真價實的好酒,錯不了!”
立維蹙眉,搖了搖頭,說:“各位哥哥,今時今日,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高嘉文用手肘兒兌了他腰一下,笑罵道:“你小子就是欠抽,誰跟你客氣了,今兒最不想放過的,就是你了!”說著,端起一隻大海碗,作勢就要遞給立維。
立維沒接,笑嘻嘻的,“今兒這苦差,免不了了,是吧?”
“那必須的,逮住你一回,容易嘛!”
“成,我喝,不過喝酒之前,容許我先說幾句……”
高嘉文翻著白眼:“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呢,早死早投生,先喝了再說!”
蘇子昂一邊附和著,一邊拍著桌子:“先喝,先喝,一定要喝!”
角落裡的董非,不緊不慢搭了腔兒:“我說你們倆兒,也忒沒個當哥哥的樣兒了,這頓飽酒,他會跑得了?”
蘇子昂一扭頭,一臉的不屑:“哎,我說老董,你哪頭兒的你?”
董非笑得坦然,沒言語。
高嘉文揮揮手:“得勒,咱不妨聽聽,這小子狗嘴裡,能吐出狗牙來不?就算舌燦蓮花,這酒兒也是他的……趕緊說吧,我這擎等著您吶。”
立維清了清嗓子,捏了捏喉嚨,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眾人靜下來。
“我先給大家念幾句詩,祝祝酒興……”
眾人“唉”了一聲,有些失望,態度是大大的不屑。
立維不理會,出口朗誦道: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西天。”
“寬衣解帶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東邊日出西邊雨,床頭打架床尾合。”
“天生我才必有用,老鼠兒子會打洞。”
……
寶詩卟哧就樂了,低聲對陳安說:“聽聽,還記得不?”
陳安點頭,抿嘴兒直樂,這就是立維,小時候考試不好好考,常常弄出些么蛾子,一回家就捱揍。那麼遙遠的事,她們竟然,都沒有忘記。
“結髮之夫不上床,糟糠之妻不下堂。”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不風流枉少年。”
“葡萄美酒夜光杯,金錢美人一大堆。”
“我勸天公重抖擻,天公對我吼三吼。”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壺二鍋頭。”
“身無綵鳳雙飛翼,拔毛鳳凰不如雞。”
“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奪人所愛。”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
……一時間,眾人笑得前仰後合,這些,大抵也都聽說過,只是繁忙的生活裡忽然空出這樣休閒一刻,又被立維正兒八經念出來,讓他們忽然都覺得自己縮小了,打回了“一泡尿,和一塊泥巴,就能樂一個下午”的童年時代。
氣氛忽然就活躍起來,有人拍著桌子,有人拿著筷子、勺子一陣叮噹亂敲……高嘉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反手一掐立維的脖子,“你小子,哈哈……你TM的,簡直就是那些酸腐文人的正牌祖師爺,哥哥佩服,哈哈……”笑得渾身直顫,手中握的大海碗,也一顛一顛的,起了風浪,碗歪了,酒液灑出來……
立維卻一本正經的,臉上淡淡一點兒笑意,一雙黑黑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陳安。
陳安臉上發躁,吃吃笑著,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立維忽然又唸了一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次,卻是準確無誤。
笑聲戛然而止,眾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沉默了,只有陳安低了頭,寶詩捅了捅她,笑得不懷好意。
董非突然一拍巴掌,大笑:“好,這樣的祝酒辭,太逗了,前所未聞!”他端起面前的口杯,自飲了一杯。
高嘉文這才回過味兒來,不由摸了摸腦袋,不滿地大叫道:“哎,我說老董,你跟著起什麼哄啊,這煽情煽得,找不著北了都……”抬手又一摟立維肩膀:“哎,你小子,讓哥哥怎麼說你啊,我算是知道了,當初霍二結婚,為什麼一再請你當伴郎,太TM逗人了,來,喝酒,喝酒,這茬兒咱可沒忘……”
他低頭一瞅,愣了……眾人又是鬨堂大笑,樂翻了天。
高嘉文把碗摜在桌上,抬手指著立維:“你小子,你,你……”
立維眨著眼,微笑。
高嘉文索性不理他,一轉臉,熱情地招呼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