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再度亮起時,她輕手輕腳起身,走到車廂的連線處。
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電話後,立維又給阿萊撥了一個,仔細交待一番,然後他從耳朵上摘下藍芽,扔到一旁,一心行車。
視野裡,只有延伸的灰色路面,還有兩邊的護欄,彷彿銀色的帶子,飛速地從窗外掠過,指明瞭這是向北去,那裡,有他要追尋的人,他的安安,他會在終點那裡,等到她。
~晚安,明兒見。今更了六千字。
第二百九十一章
跑車像一支烏藍的離弦小箭在飛翔,超越了一輛又一輛貨車和客車,而行車是單調枯燥的事,遠離了人群,遠離了都市的繁華似錦。言酯駡簟他開了天窗,頭頂是漫天的星輝和清冷的空氣……他從沒有這麼長時間開過車,漫長的行程令他筋疲力盡,疲憊不堪,尤其凌晨一兩點鐘,冷清,寂寞,孤獨,憂傷,所有不好的感覺一齊上陣,立維漸漸覺得難過起來。
如果身邊有她,如果她肯和自己說話,如果她不這麼倔強,他也不至於如此難受……他將油門一踩到底,更有疾馳的風灌進來,將他的短髮吹得根根豎起來,配著那張緊繃繃的臉,顯得整個輪廓越發冷硬而堅毅。
將近黎明時分,車子駛進河北境內,天上飄起了牛毛小雨,空氣裡有些溼氣和霧氣,他關了天窗,開了汽車大燈,照亮前面的路,他必須得小心謹慎,他必須得提著這口氣,他必須得撐到見到她的那刻。
越往北行,雨下得似乎越大,儘管不是瓢潑大雨,但路面溼透了,坑坑窪窪裡存了積水,車子碾過,發出啪一聲響,很快拋至身後。
不知駛過多少地界,越過多少服務區,開過多少叉路口……天越來越亮,越來越明,經過天津時,太陽出來了,天晴了……熟悉的北京城已經近在眼前,立維將車速降下來,身體也在這時,幾乎呈僵硬狀態。
他眯著眼睛,望著眼前這座熟悉的城市,仿若恍然隔世,不過離開幾天,就感覺像是離開幾年似的,有幾分親切和陌生感:地面是溼溼的,而天空是透明的藍,以往鋼筋水泥堆砌起來的乾巴巴的、有如荒漠的建築,現在看上去竟分外可愛起來,真是種奇怪的經歷——以前,他也沒少出差,一走就是半月二十天,家常便飯一樣,可哪次也沒這次,覺得這麼留戀這裡。
他竟有些激動,他終於回來了茳!
進了五環,看看時間,快八點了。他開始打電話,撥陳安的,關機;他又撥給趙嫣,也沒接。隔了一會兒,有簡訊進來:“我們很順利,現在計程車上,馬上到雅園。”
他放心了。預計還有半個小時,他就能見到她。
可見到她了,會怎樣?他的心,又立即沉進了深淵裡。
她說,那天,她不會去的。
他狠狠踩了一腳油門。
進了市區有點兒塞車,不過終於到了目的地,他下了車,腳剛一觸地,麻,連腿也是麻酥酥的,他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往旁邊看了一眼,她小小的車,白色的麻將塊一樣就停在那裡,沾了塵、淋了雨的緣故,髒兮兮的,而他開回來的跑車,更髒,滿身泥濘,頗有些狼狽——其實狼狽的,何止是這些謀。
他攏了攏心神,很快上了十八層,去敲她的門。他的心臟,驟然跳得劇烈,有種前途未卜的迷茫和失措,安安她,會無罪釋放他嗎,還是判他個什麼罪過呢?
趙嫣說,阮碧玉一個唱曲兒的有什麼啊,不就是有個強硬的後臺嗎……立維抿了抿唇,裡面沒有動靜。再敲,還是沒動靜。
立維皺眉,他堵車的工夫,她們就應該到了的,難道她們也堵在半道兒了?
他從褲袋裡取出鑰匙,開門進去,裡面冷冷清清的,許久沒人氣兒似的。
“安安!”他喚她,一張口,滿嘴的汽油味,聲帶也象是撕裂了一般,乾乾的,沙啞低沉。
而她臥室的門敞開著,沒人;他每間屋子都找了一遍,這彈丸之地,根本就藏不住人;也找不出她回來的蛛絲馬跡。
立維心裡慌慌的,他再次撥了趙嫣的電話:“你們,到了嗎?”
趙嫣疲憊的聲音傳過來:“到了有一會兒了。”
“安安她……”
趙嫣輕笑:“還好啦,我親自送她上樓的,她說要休息,我也就趕緊開了自個兒的車滾了。”
立維沒再問別的,道了謝就掛了。他的鼻尖,不知不覺冒了汗,安安去了哪兒?
回陳奶奶那兒了?他覺得不可能。
她只不過比自己早到了二十分鐘,來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