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老高了。可他不想動彈,今天的工作並不多,他不妨偷點兒懶,昨晚從公司出來前,他特意吩咐秘書少安排一些。私下裡,他和安安有活動,而且他想多陪陪她。
他又躺了一會兒沱。
有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她這是,要出門?
立維一驚,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跑出去。
陳安正把拖鞋往鞋架上放,放好了,她回身看了他一眼憬。
“要出去嗎?”
明知故問,她“嗯”了一聲,攏了攏肩上的包帶,“先回公司,然後去一趟法院,提交材料。”
立維看著她,穿戴得很整齊,也頗正式,深咖色的薄呢獵裝,黑色的平底馬丁靴,簡潔大氣,倒是符合她一貫的作風,臉上還化了薄薄一層妝。
立維又看了看壁鐘,剛剛八點,又適逢週日,她不休息,也不讓別人休息嗎?她這是……心裡立刻有股子彆扭鑽出來。
他說:“哎,中午一起吃飯吧,下午,去選試婚紗,昨天老太太還特意問起呢,我說沒顧得上準備,老太太催我們抓點兒緊。”
“哦。”她的大眼瞄過來,漫不經心的,“下午吧,下午好嗎?我在婚紗店等你。”
他走近兩步,上前打量著她,她面上沒有一點兒笑容,他心裡不免有些浮躁:這兩天還好啊,她對自己千依百順、有說有笑的,眉眼間還帶了少有的溫存,似乎是,他們真象一對恩愛夫妻了,可今天,突然就不太一樣了,不,昨天就不對勁兒……
他黑黑的眼光在她身上逡巡幾圈,最後落在她眼睛處,那青黑的眼圈,即便化了妝也遮不住:“中午一起吃飯,嗯?”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根本不是商量的口氣。
陳安一皺眉,他有時候,就是這麼霸道,蠻不講理。若在平時,她也就依他了,可今天不行,她不想順從他,也不想多解釋。
“我和人約好了的,不好改變。”她平靜地說。
立維看著她的樣子,她越平靜,他越是急躁,不由嘴角一沉:“你約了誰吃飯?”
約了誰?陳安一愣,他黑亮的眼光密不透風罩過來,網住她,令她無所遁逃。
“方檢。”她懶得再多說一句,轉身旋開了門鎖,拉開了門。
“陳安!”
“下午一點半,我在D。K。婚紗店等你。”她出了門。
門又闔上了,立維在原地轉了幾個圈,狠狠地撓著頭。這究竟怎麼了?分明在跟自己鬧情緒,傻子都看得出來!
他不介意她和誰去吃飯,他介意的是,她的態度,冷冷淡淡的,根本就沒把他這個老公放眼裡。
這是一個妻子對自己丈夫應有的態度嗎?想想就窩火。
他氣哼哼返回自己臥室,站在床邊,一眼就看到了枕邊的東西,他抓過來,攥在手裡。
立刻,冰涼細滑的感覺佈滿掌心,那是一塊雕工細緻的翡翠玉如意,通體碧綠,晶瑩剔透,上面刻有一尊活靈活現的送子觀音像,衣袂飄飄,懷中抱的胖小孩,還有那蓮花寶座,也雕得巧奪天工的。
昨晚在家裡吃過飯,他陪著母親在上房說了一會兒話,母親就說,得了,你趕緊走吧,瞧你這坐不住的樣兒!他笑著,索性和母親道別,從上房出來,父親就站在廊沿下散步。母親跟出來囑咐道,好好儲存著,還得傳給我孫子呢……他嘴裡應著,和父親說了再見,然後走到天井當中,就聽到父親嘟囔了一句:哎,你也真是的,這麼早就給他們了,你著的哪門子急?母親嗔道,這個主兒,我還做不得?我就說了,你粗粗拉拉的,有些事,你不懂……
他暗笑著,大步穿過垂花門,後面父母說了什麼,他沒聽到。一路上,他把玉如意揣在兜裡,握了一路,那細膩絲滑的感覺,彷彿粘住他手心似的,烘得他心裡熱熱的……
他興致勃勃拿回來,就只想著,鄭重地交到她手裡,這小小的東西連著他和她,從此他們血脈相連,象父輩們那樣,傳給兒子,傳給孫子……一代一代的。可她呢,竟然不給他機會!
他滿心的歡喜,被她攪和成了一肚子的火氣。
他怎能不鬱悶?
上午工作的時候,高樵打來了電話,約他中午一起吃飯。
又是吃飯?
立維掐著太陽穴,說,中午沒空,晚上有空。
高樵就笑,忙死你,你丫連吃午飯的空兒都沒有?
不吃!他賭氣,少跟他提午飯。
喲嗬,跟午飯有仇啊?出來吧,咱倆也有個把月沒聚聚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