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度扔掉後,又是不斷有紙條扔了過來,一個接一個,等她的桌面幾乎被白紙團淹沒後,她終於忍不住惱火起來,雙手抓住一堆紙團往棕色的長毛熊扔了回去。長毛熊動也不動,就這麼被白紙團雨砸了一通,抱著頭蹲在地上。等同事的笑聲傳來後,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事,急忙轉過頭強裝出笑容,一把拉起楊海往後跑去。
夜晚的一分局冷清得令人心中發毛,似乎每一個陰影的拐角裡都躲著一雙眼睛,易小柔卻管不了這麼多,因為她手裡就拉著一隻鬼,還怕什麼?
她把楊海拉到二樓的陽臺,關起陽臺的門,就恨恨地一腳踩上他的大毛腳,惱火地道:“你幹什麼?”
「道歉。」
他坦然的態度令她心中的怒火更加{炫}高{書}漲{網}:“你幹嘛要用這種態度來道歉?”明明不一定是你的錯,你這樣子不是更顯得我可惡了嗎?
她內心的想法恐怕永遠也不為他所知,他只是一個勁兒地說:「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該那樣說的,你也有你的難處。」
他越是這樣說她就越是煩躁,恨恨地一拳擊中軟綿綿的毛套,深呼吸一次平復了心情,才喃喃自語道:“像宮思羽這種人,通常不一定都像表面上說的那麼簡單,她被人跟蹤也不一定就是好人,也有可能她做什麼虧心事所以才會惹惱別人啊。再說她自己不說清楚,按照規定我是沒有理由過份關心她的,以前可是有同事像你說的這麼關心了,結果被人投訴了,說他心懷不軌敲詐。這世上可是什麼人都有的,不是像你這樣簡單的!”
楊海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怔了一怔後,不自覺地微笑起來:「對不起,警察的事我不太瞭解,我也不想你做冒險事的。我只是覺得,你既然看出來,不如跟你的同事講一下,也好過他們把那個女人當騙子。」
“我有講的義務嗎?”在楊海面前,易小柔不自覺地就更想要表現出惡劣的一面,她挑畔地揚起下巴,帶著討厭的笑容道,“在同事面前我可是小白兔,看出這些事可不會討人喜歡的。而且那個女人打扮不菲,她一個包就是我一年的薪水,這世道,有錢人都不是弱者,輪不到我這小警察來同情他們。”
如果楊海有表情的話,這會兒肯定是十分失望吧?她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等著,不一會兒後,長毛熊的腦袋低了下來,毛絨絨的熊掌拍上她的頭髮:「你也不容易吧,這樣的生活。」
等來這樣回應的她立刻漲紅了臉,一巴掌拍開他的手,一轉身正準備離開,眼角卻劃過一個身影。她有些疑惑地趴到陽臺邊緣,探頭往下看去。果然在圍牆外面月光下,有個人正不停地走來走去。黑色的短髮雖然看不見正面,但看起來大概是個男的,個子挺高,從走動的頻率上可以看出這人很是不安。
她眨了眨眼睛,轉過頭對楊海道:“你個子高過來看看,能不能看見那人的臉?”
長毛熊走過來看了片刻後道:「誰?」
“就是圍牆外的……咦?”她再回過去頭時,圍牆外已經沒有了人影。月光下只剩下一分局整齊的紅色小瓦頂圍牆,根本沒有什麼人在走動,“我真的看見的,難道是鬼?”現在再講起鬼,她已經沒有了半分感覺,畢竟她就和一個鬼相處了這麼久。鬼也是人變的,而且以楊海作標本來看,她覺得變鬼之後似乎也沒變多厲害,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是鬼,我沒發現有鬼的氣息。」
楊海的話令她斜過眼睛,卻沒有多說什麼。
他應該有所隱瞞,至少他的“我只是個普通人”這種說法並不對。假設他真是死了,那死了後的人就自然能明白做鬼之道了嗎?她不相信,必然要有人告訴死掉的人死後的事,可是楊海說過,他是“一覺醒來後就到了她的身體裡”,除非他在她身體裡有與別人交流,不然沒道理會知道死後的事情。
這些都說明了,他很有可能是死之前就對非人的世界有所瞭解,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普通人。以此類推,那他隱瞞自己身份就顯得很可疑了。
她內心的疑雲雖然進一步加重,面上卻不露半分,這時候質問他沒有任何意義,對付他這種人,還是要慢慢來才對。
“算了,大概是我眼花了。”
丟下這句後她便轉身往大廳走去。在她離開後,他仍然站在陽臺上,久久地凝視著圍牆,好一會兒才回身進樓裡去。
易小柔一邊走一邊腦中盤旋不去楊海所說的話,雖然心中很討厭這種行為,可是當她坐在辦公桌後,託著下巴發呆半晌,還是忍不住了。她突然一拍手,裝作很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