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身邊一盞燒得只剩下骨架的燈籠,提醒著她那個黑衣男子曾經蹲在她身邊,冷言冷語地威脅她。
她試著爬了起來,坐在地上去揉腳上的淤青,沒想手指碰到腳小腿上青紫的地方時,卻痛得她齜牙咧嘴,更別說揉了。
“大小姐?!”一點昏黃從不遠處移過來,幾肆回頭,見是王二走過來,驚訝地看著她。
幾肆悶在悶在地站起來,懊惱於自己狼狽的樣子竟給王二見了。也不答王二的話,只埋頭整理衣服。
“大小姐,”王二看了看幾肆溼透了的衣服,會心地笑了笑,俯身問道,“不如我送小姐回海棠閣吧。”
幾肆微微點頭,不禁沮喪,看來今夜是去不了飛兒那了。
回到海棠閣換了衣服,幾肆便鑽進了繡被,被裡暖暖的薰香催人入睡。不消一會兒,幾肆便沉沉睡去。
又是一夜無夢。
清晨本來送飛兒到西湖畔,巧的是,又是那個撐槳的船伕,竟要先後送了父子二人渡湖。
船伕對他們揚起笑容,道:“客官可要渡湖?”
此時的西湖上已生出片片新嫩的荷葉,在陽光的照耀下可愛無比。岸邊清風拂柳,已有三兩成群的踏青人放著紙鳶,在風和日麗中吟著春日的詩句。
花老爺給了船伕渡湖的銀兩:“飛兒只管北上,到了蘇州便有人接應。”
飛兒點頭道:“保重。”
花老爺道:“到了京裡記得多捎書信。”
水動上蓮舟,飛兒在晨霧中漸漸隱了眉目。
一行人彼此靜默著回到花府,府中的桃花如往年一般開得鮮豔。彼處落英繽紛,今年落紅作了明年花開的養料,週而復始,年年如是。
只是今年沒了當年回眸淺笑,不染纖塵的男孩子。錦衣飄揚,善若謫仙,低迴婉轉間便可傾倒了她的一生。男孩子曾與幾肆在花間清唱著《採蓮賦》,相伴坐到天暗。她已忘了是誰寫的詩了,只記得詩裡如今天有桃花肆虐在眼前。
去年花開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而如今是君氏天下,當朝皇帝名曰君逐塵,和柳暮然年歲一般。柳暮然要教的東宮太《炫》子叫君御邪,年方《書》一十,為皇后尉《網》遲錦所生。小小年紀便有了帝王風範,深得君逐塵的喜愛。
君逐塵平日行事,雖也迫有帝王之風,但與君氏歷代皇帝相比,可以說是無權之至。眼看著朝中兩大勢力將他的君權分割得一乾二淨,卻毫無辦法。
柳暮然負手在皇宮裡走著,心裡不斷盤算著些瑣事。京裡的一切都已準備妥當,皇上也賜了宅地,只等飛兒來京想著,柳暮然臉上便滿是笑意。
“柳太傅今日有何喜事?”一旁領路的李公公禁不住好奇,尖聲尖氣地問道。
柳暮然開懷道:“今天我那孩兒就要啟程來京了。”
“父子團圓,可喜可賀。”李公公笑眯眯地看著柳暮然。
柳暮然被看得只覺尷尬,道:“多謝李公公。”
李公公忙擺手:“太傅的謝,做奴才的可承受不起!”
一時無語。柳暮然環顧四周,宮殿林立,小徑深深。若不是有人來帶著,就只憑他一人恐怕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御書房的所在地。
時有宮女俏娃迎面而去,只留下一點香塵。
三千宮女胭脂面,幾個春來無淚痕?
“柳太傅,前面便是御書房了。”又走了一會兒,李公公突然停下來,指著前方一處幽靜的獨立樓閣,“還請柳太傅自行過去,到了這兒,奴才就不方便靠近了。”
柳暮然點頭:“有勞李公公了。”
“這是奴才的責任。太傅便去,奴才在外頭等太傅出來。”
柳暮然不再說什麼,深知若他再有那些道謝的話,李公公又要奴才長奴才短的了。
仔細看了那樓閣,不比宮裡的其他地方華麗多少,想來君逐塵也不是什麼貪於享樂的皇帝。
樓閣外三米開外,錦衣圍執著配劍威然把樓圍起來。柳暮然走過去,門前的兩個錦衣衛攔住他,領頭的孔武有力地問:“何人?”
“太傅柳暮然。”
兩個錦衣衛面面相覷,原琮來柳暮然上任才沒幾天,宮裡的侍位自然不認得他。
錦衣衛還欲說什麼,卻被從御書房裡傳出的聲音打斷。
那聲音道:“讓柳太傅進來吧。”
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