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她遮著額頭,問他:“你呢,累不累?”
她望著他,笑著說:“耿總聖明。”
她望著他,微微笑道:“我真正想要的,也不會輕易放棄。”
她望著他,笑意盎然的眼底盛滿柔情與慧黠,說:“老房子失火……”
……
每每這樣的時候,他會仍不住捧著她的臉親下去。就是這樣的笑容,讓堅冰在他懷裡化作春水,緩緩沒過頭頂。他無法自拔,明知萬劫不復卻甘之如飴,死也不肯放手。
她是他掌心裡握住的一塊玉,觸手冰涼,逐漸沁滲肺腑,既而溫潤入心,最後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膠漆纏綿再難割捨……
“二哥……”
習梓桑帶著哭音的低喊驚破了遐思。耿清澤鬆開手,一步一步走到床邊,輕手輕腳的樣子彷彿真怕驚擾到她。他俯下身,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笑,“漱漱,醒醒。”
易漱瑜仍是靜靜地躺著,連頭髮絲都紋絲不動。
“漱漱,”他將頭湊過去,耐心地輕喚,“是我。”
她胸口起伏,呼吸平緩,細弱卻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拂上他的臉。
他拖過身後的椅子坐下,伸出手貼上她的臉頰,“漱漱,是我,清澤。”
“她有反應!”含淚的習梓桑欣喜地叫。
眾人定睛望去,果見易漱瑜眉心微蹙,羽扇般長睫的顫抖幾不可見。
“噓——”耿清澤豎起食指止住習梓桑的驚呼,卻連頭也不回,只顧看著床上的易漱瑜,用另一手握住她的手指,“你聽得見,我知道。你只是累了,睡著了,又睡得太久,忘記了時間。好了,現在我在這裡,要不要睜開眼睛看看我,嗯?”他笑意晏晏,語氣前所未見地溫柔寵溺,“來,漱漱,不許再睡了,看看我,聽話……”
習梓桑再無法自持,扭頭撲進陸歸鴻懷裡,壓抑不住地嗚咽;一旁的蓉姨捂緊嘴唇,淚水不停往下掉。
終於,耿清澤看著她越攏越緊的眉頭輕輕嘆氣,“漱漱,你不是不想醒,只是不想看到我,是不是?還在怪我,還是生我的氣,還是真的恨到不想再見我一面?”
他的指尖撫上她的眉彎,指腹下的眼瞼微微一顫。
“我一直在等,等著我們的孩子出世。我只想,到了那個時候,我總有辦法讓你回到我身邊……”他喉頭酸哽,半晌才笑著輕聲道,“你果然還在恨我。那你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你消氣,才能讓你解恨?”認真地想了想,他又笑了笑,“好,你不肯說,那我來說——那些事,無論是對是錯,我們交給老天去解決。你只要睜開眼,等著看一看,GS欠你的,統統由我來還,行嗎?”
“不!”他突然改口,“不夠的。我們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做。你看,你填的詞——都是方塊字,我卻看不明白,一直在等你告訴我裡頭的意思;你說要在海邊看一場煙花,我一直記得;還有,你還沒見過我們的女兒,還沒抱過她,還沒聽她喊一聲‘媽媽’;我給她準備了吃的,用的,堆了一屋子,你去看一看,就看一眼,好不好……”
平靜安詳的面容在支離破碎的話語中被漸漸打破,終有生動的表情浮上她的眉梢眼角,像是因彆扭的睡姿而不適,又像是厭煩耳邊的絮絮輕哄。
“怎麼不說話?”他輕搖她的手,目光裡滿是濃濃的愛憐與期待,“要你說句話還真難。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等待許久,他還是感覺不到掌心裡的反應。
“漱漱,”微淺笑容終於從他的唇角褪去,他的語調又恢復了固有的不耐和清冷,“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尤其是這一次,千萬不要。你不醒,我是不會走的。”他握緊她的手,聲音平靜淡然,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從齒間滾落,“不信?好,我們試試看。等我耐性耗盡,你還是不肯睜開眼睛,我就從這裡跳下去,信不信?”
話音未落,她眼睫劇顫,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從眼角陡然滑落,如珠,似玉,像流星,更像一簇火苗,順著臉頰沒入髮鬢,直直燙到耿清澤心頭。
在原地默了片刻,他轉過頭,向護士示意易漱瑜另一手臂上的針頭。
“這個……恐怕……”護士萬分猶疑。
習梓桑拭了淚走過去,對護士說:“撤了吧。我是醫生。有什麼事我負責。”
易漱瑜落在耿清澤懷裡,猶如一張薄紙,一片樹葉,一縷輕煙……單薄得似乎沒有一絲份量,惟有身體的溫熱昭示著尚存一線的生機。
他不由收攏手臂抱緊她,反身朝外走,卻被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