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要是你平時來玩,我們很歡迎你,不過今晚貌似有點問題。改天我再去拜訪你爸媽吧,今天就到這裡,好不好?”陶蕊笑道,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蕊蕊,你不要這樣對我!”魏永旭抵死不離開。“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錯得太徹底,讓你對我失望透了,可是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蕊蕊,求你!求你!”
魏永旭又是流血又是咳血,腳步更使虛浮,狼狽得好像隨時都會站不穩一樣。唐婠婠都看不過去了。
她死死拉住魏永旭的手往外拽:“阮阮姐,是我不好,給你們帶來麻煩了,對不起,我現在就帶他走!”唐婠婠抱歉地笑著,隨後就離開了。
魏永旭一邊哭一邊喊,但是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他的大吵大鬧,唐婠婠這樣的女流都能把他拖走。
唐婠婠在離開的時候小心地回頭往屋裡望了一眼。
蒼白的白熾燈下在,章宇緊緊地摟著陶蕊,陶蕊的臉靠在章宇的胸前,唐婠婠看不見她的表情。
這樣的畫面對於死死地盯著他們的魏永旭而言是很殘忍的吧?
但是那兩人就像誰都看不見誰也不再乎一樣緊緊相擁。
唐婠婠忍不住想,也許這個魏永旭真的做過很多十惡不赦的壞事,可是他已經反省了,已經這樣乞求他們了,難道他們不應該給魏永旭一次機會嗎?
大人的世界的真的很複雜,外面來的人真的很複雜。
※
章宇從二樓的窗戶看著救護車把院子外的唐婠婠和魏永旭載走了,他才把目光移回屋裡。
陶蕊在做著唐婠婠來敲門之前做的事情,她向唐嬸學了刺繡,學了幾個月技術已經很好了。
自從孩子死後,她的情緒一直很糟糕,經常獨自一個人無意識地流著眼淚。他就找了一些可以讓心情平靜的事情給她做,偶然的機會他看到臨街的唐嬸會刺繡,所以拉著陶蕊去學了。自從她學了刺繡之後,她的心態慢慢地好了。
而她開始心無旁騖地刺繡的時候,往往是因為想起了孩子心情恐慌。
從年初開始定居廈門開始,他們就一直過著平常夫妻的小日子,雖然真的很平淡,但是他覺得很滿足。他已經下了決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陶蕊剛開始不願意,但是他稍作勸說她就動搖了。他知道陶蕊是打從心裡希望這個孩子留下來的。
但是四月多的時候他陪她去做產檢,卻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B超照片裡的孩子沒有雙臂!
她明明那樣期待孩子,可是檢查出來的孩子偏偏是個殘疾。
醫生當即就堅定地對她說把孩子打掉。因為他開始殘疾啊,生下來不但孩子會一聲難過,父母親也會痛苦難當。她看過很多懷孕的時候發現孩子殘疾還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的父母親,可是生下來之後孩子的命運往往都是被丟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往往比自己想象中要弱得多,可是很多人卻偏偏自以為是。
陶蕊當然也知道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孩子而言,現在就把他殺掉那是最好的方法,只是她感覺不捨感覺慚愧。
她曾經哭著對他說:“章宇,孩子一定是感覺到了我的心意,所以故意長成了殘疾。從北至南我曾經動過無數次打掉他的念頭,他知道我不想要他,所以用這種方法替我做決定……他一定是在對我說,媽媽,我是個畸形,打掉我不要難過……”
他說她傻瓜,因為這樣的事情是命中註定的,不管是誰生命中都會有意外,而她的意外恰巧是她最割捨不下的這個孩子。
陶蕊覺得那是自己的錯,她一直活在對孩子的愧疚裡無法自拔,即使過去了那麼就仍然釋懷不下。
他原本以為只要等她的身體恢復了,再讓她生一個孩子,她的心就會慢慢平復,可是陶蕊墮胎之後傷心過度,身體一直很虛弱,後來的一次身體檢查中醫生告訴他們,陶蕊的子宮受了寒,可能以後都很難懷孕了。
唯一能救她的孩子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她失去了被救贖的機會,心情更加抑鬱。
可是章宇很明白還有另一個方法可以給她救贖,那就是回T市讓茵茵治癒她。
他隨時做好了帶她回T市的準備,只要她一句話,他可以放棄現在生活的一切,哪怕回去之後可能要面對地獄。
但是陶蕊一直都沒有開口,他不想刻意讓她回想起那些傷心的事情,所以一直等她開口。
今天魏永旭那個混蛋一出現就提起了孩子的事情,她的心一定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