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重生以後第一次遇到的,陳莫年和陳梓,真正意義上的爭執。
這個時候陳言做了一件,他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走上前,敲響了房門。
是個人都知道,陳家出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但是唯獨陳言是個特例。
陳家上下都知道,陳二少是個難得的,不吵不爭,和和氣氣的人。
陳言感覺到自己的面板碰到冰冷的紅木產生的冰冷的戰慄感,全身彷彿都僵硬了起來,房間裡一下子歸於寂靜。
陳言嚥了一口口水,又抬起手敲了一下。
周圍沒有人說話,就連風聲都沒有了,陳言只覺得此刻自己的神經已經緊繃到極點。
然後門吱嘎一下被開啟了,露出來的,是一雙上挑的桃花眼。
那眼裡不要錢似的盛滿了笑意。
“喲,是弟弟啊,有事嗎?”
陳梓擋在門口,顯然沒有請陳言進去的樣子,陳梓的臉色也不好看,房間裡緊繃成一片。
緊接著他聽到一個算不上熟悉的聲音,緩緩響起。
“既然來了,就叫他進來吧。”
陳言下意識地挺了一下胸,然後陳梓也順當讓開了路,這個時候陳言才看清楚面前的場景——
傢俱瓷器已經被砸了個七七八八,那些綻放著繁複花紋的傢俱也被推倒,凌凌亂亂灑了一地,只有陳莫年周圍的東西還是好的。
他整個仰躺在椅子上,看到陳言的時候慢慢有了些焦距。
“有事嗎,來找我?”
陳莫年慢慢開口,他的尾音上挑,帶著不容抗拒的詢問的味道。
陳言也不能就著他們的面形容自己當時鬼使神差的心情,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說。
“是的,好幾天沒見到爸了,就來……看看。”
這樣的話,騙鬼都是不信了的。
果然,陳言在陳梓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明晰入骨的嘲諷的意味,陳言忽然覺得老臉有些發燒。
但是那個坐在上位的男人,卻沒有說話。
像是過了很久,陳言才聽到一陣低低的喘息聲,接著是自家父親的聲音。
“既然想我了,那就湊近點來罷。”
“……”
陳言硬著頭皮直視著自己父親的眼睛,那黑色的眼深邃如井,眼角處沒有任何皺紋,完美得讓人心驚。
“恩……”
就在陳言靠近的一瞬間,他忽然間覺得有什麼抵著自己的下巴,仔細一瞧,忍不住在心裡抽氣。
那根抵住他下巴的東西,正是他父親白皙修長的手指。
“……爸……”
陳言尷尬地笑了一下,卻沒有想到男人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用力,逼迫陳言和他直視著。
四目相對,依舊無言。
倒是旁邊的陳梓抱著手臂冷笑,好像在看一場鬧劇。
“你倒是,瘦了點。”
陳言受寵若驚。
陳莫年如斯熟稔的語氣,他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
“怎麼,那些下人沒讓你好好吃東西嗎?”
陳莫年的手忽然動了一下,極其曖昧,像是摩擦又像是其他什麼感覺,陳言只覺得心裡嘩啦一下空了一大片。
他生來就不敢面對自己的父親,更何況是現在這樣相近的場景。
就算已經下定決心要保父親和弟弟周全,那種與生俱來的懼怕感,卻是說什麼都……消不掉的。
就像他對大哥的那種尊敬,到現在也……
“怎麼,啞巴了?”
陳莫年忽然毫無徵兆地抽回手,陳言的牙齒差點咬到舌頭。
冷哼聲忽然從自己的身後傳過來,陳言看到陳梓的側臉,一臉嘲諷和厭惡糅雜在一起的表情。
“你倒是不覺得噁心。”
他看著陳言說,語氣卻又像是衝著陳莫年。
“我看他不是啞巴了,是被你嚇著了,怎麼著,你把人捆在你身邊這麼多年,連這點都不明白麼?”
陳梓的表情,是陳言之前——或者說是陳言還尊敬著他的年歲,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而陳莫年,卻顯露出了一種,讓自己更加陌生的沉默。
但是在下一秒,從陳言的角度,卻輕易地看到了陳莫年手上一瞬間暴漲的青筋,他聽到他忽然大聲說起話來,聲音嘶啞難聽。
“你,給我滾出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