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她轉過身,滿眼的疑惑。
他的白襯衫依然有點皺,可是卻聽話地塞在褲子裡,只是怎麼看都覺得襯衫下的那具身體若隱若現。他看著她,雙手插袋,臉上是那種會讓她覺得手足無措的笑容。
“週末要去喝喜酒不是嗎?”
“嗯……”她怔怔地點頭。
“你不會又想穿T恤牛仔褲去吧?”
她看著他的眼睛,很想問:我穿什麼去,你很在意嗎?我對你來說,是什麼呢?
可是最後,她還是木訥地點點頭,微笑說:“謝謝。”
二(中)
“哇,很漂亮。”當週五下午收工後,子默從盒子裡拿出那條連身裙的時候,顧君儀不禁感嘆道。
子默想到項嶼,不自在地輕咳了幾聲,臉有點紅。
“是你自己買的嗎?”
她抓了抓頭髮,還是搖頭否認了。
“哦……”顧君儀對她眨了眨眼睛,沒再說下去,“好吧,喝喜酒的時候,千萬不能被別人比下去了。”
說完,顧君儀讓她坐在化妝室的鏡子前,開始梳起頭髮來。
“不、不用那麼隆重……隨便弄一下就好。”子默侷促地說。
“可以簡單,但不可以隨便。”
“好吧。”
顧君儀給子默做的造型果然很簡單,摘下黑框眼鏡換上隱形的,短髮用髮捲做了幾個彎度,臉上是淡而精緻的妝,做完所有這些,才只用了一小時而已。
“過來挑鞋吧,”顧君儀手指上勾了幾隻不同顏色的高跟鞋,在她面前晃了晃,“銀色的怎麼樣,會很耀眼。”
“太耀眼了……”
“黑色鑲閃片的呢?”
“也太……誇張了。”
“白色?可是白色今年一點也不流行——”
“——就這雙吧。”子默光著腳走到角落裡,拿了一雙沒有任何裝飾物的黑色魚嘴平底鞋,穿在腳上,忽然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鏡子裡的施子默,跟平常的她很不一樣,也許漂亮了許多,卻讓她想起項嶼的那些女孩——所以她至少,想要跟她們有一點不同。
顧君儀看著她,像是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歪著頭,俏皮地說:“也好,太多的改變有時候未必是好事。”
“……”
“對了!還有一件事一定要做。”
“?”
顧君儀從桌上拿起指甲油,說:“露在外面的腳趾一定也要好看才行。”
子默安心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心存疑惑:究竟,自己要不要這樣出現在項嶼面前?
酒店門口站著許多人,都是來喝喜酒的,新郎新娘是一對很別出心裁的人物,把婚宴安排成了西式的自助餐形式,來賓也一律自覺地把自己打扮得很西式,項嶼站在門口的人群之中,抬手看了看錶,輕蹙起眉頭,摸出電話想要打去罵人,可是才按下通話鍵,就看到子默的那輛黑色小車緩緩駛進酒店門口的停車場。
儘管七月底的上海非常悶熱,但他今天還是穿了襯衫和西裝禮服,新郎看到他的時候一臉的不爽,悄悄把他拉到牆角,問他是不是特地來砸場子的。他笑而不答,他只是覺得,這身打扮很配子默的那件藍色連衣裙罷了。
木訥的腦袋從車裡鑽出來,看不清她的身影,不過遠遠看過去,她像是經過了一番精心的打扮,他不禁笑起來,其實,小怪物也不會輸給任何人……
然而,當她鎖了車,緩緩向他走來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忽然凍結了,憤怒與失望倏地被從潘多拉魔盒裡釋放出來,蔓延在悶熱的空氣裡。
她並沒有穿他送的那件藍色裙子,依然我行我素地白襯衫配黑色西褲,還很灑脫地加了兩根揹帶——就像頑劣的小男孩。
她看到他,加快腳步走過來,眼裡有些不安,卻不願意表現在臉上。
“你這麼早就到了……”
“嗯……”他蹙著眉頭,用眼神從上到下地打量她。
她不自在地抓了抓頭髮,說:“那個……能進去了嗎?”
“為什麼不穿我買的裙子?”他的聲音有點冷。
“嗯……來、來不及了,今天收工晚了……”她垂下眼睛,嘟起嘴,沒有看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那都只是她的藉口罷了,她只是不想穿那條裙子而已——既然連妝也化了,就不會沒時間。
子默被項嶼盯得心虛,恰巧新娘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