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孔把腿翹到桌上,清了清喉嚨,說:“對了,我還查到一些有趣的事……關於那個女警。”
“?”子生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喝醉的那天晚上,警察在兩條街以外抓到一個賣丸子的,順著這條線破了一個大工廠,那個賣丸子的傢伙常去你那裡打球。”
“……”
“還有,她不是交警,她只是幫人頂班而已——當然,那是違規的。”
“……”
阿孔見子生一直不說話,忍不住問:“那天晚上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他仍然是沉默,只不過臉上的表情,抑制不住地溫柔起來。
“你完蛋了!”阿孔瞪大眼睛,指著他,“搞什麼人不好,去搞女警。”
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包緯走過去低聲問是誰,酒保為難地說,外面有人找施子生。
三人都覺得意外,互望了幾眼,子生站起身開門走出去。
店堂裡仍然不夠亮,照得人影憧憧,吧檯旁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施子默,還有一個,就是氣勢洶洶的鐘警官。
她依舊披著一頭柔軟的大卷發,身上銀灰色的連衣裙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黯淡的光芒,腳上穿著一雙銀色系帶的高跟涼鞋,大約是穿不慣的關係,她的站姿很彆扭,手上還有一隻跟她整個人很不相配的黑色手提包——子生抿了抿嘴,他決定收回剛才的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還是鍾貞,那個奇怪卻……有趣的女孩。
他朝她走過去,原本不耐煩地四處張望的她終於在一片昏黃的燈光下看清楚了他的臉,她挑了挑眉,冷不防地拔下腳上那雙彆扭的高跟鞋,向他衝過來。
“施子生!——”她兩手握著鞋子,惱火地瞪他,卻沒有任何進攻的意思。
子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看來,我還沒等到天亮,你就回來了。”
她咬著牙,幾乎要尖叫起來,可她畢竟是警察,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下來,只是瞪著眼睛,低聲說:“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盯著她倔強的雙眼,忽然發現自己被問倒了。
是啊,她相她的親,他又何必去插一腳……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那晚的事,我已經——”她警覺地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說,“我已經跟你說過對不起了,你……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一提起那個“道歉”,子生的心情變得低落起來,不自覺地蹙起眉頭,冷冷地反問:“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我的損失嗎?”
“損失?!”鍾貞瞪大眼睛,拼命抑制住用高跟鞋砸他的衝動。
“是啊,”他挑了挑眉,低下頭湊過去低聲在她耳邊說,“那是我的第一次,這個損失,你打算怎麼彌補?”
她皺起眉看著他的眼睛,像是很認真地思量著他說的話,將信將疑。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他也能看到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像在糾結著什麼,最後,她緩緩抬起頭,像是已經相信了似地,不知所措:“……真的?”
子生看著她,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卻還是忍不住笑起來。他笑得並不像傍晚時那麼單純而美好,但卻真實得沒有絲毫掩飾,他不止是常常讓人害怕的施子生,也是一個偶爾會想要開玩笑的普通男人。
鍾貞在他的笑聲中明白了一切,垂下頭,沉默起來。
子生還是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真的相信?怎麼可能是第一次,難道你是第一次?”
她的頭垂得更低,雙手僵硬地抓著高跟鞋,沉默地像是一尊蠟像。
他漸漸收起笑容,腦子裡有一根弦,在一片空白中,忽然斷了:
“你是?……但,你沒有……”
蠟像仍然沉默,身體難堪地、輕輕地顫抖著。
他錯愕地瞪大眼睛,希望她會忽然抬起頭,也來一個惡作劇得逞後的大笑,擠眉弄眼地說:“你被騙了。”
他看著她,等待著她這麼做,可是……她並沒有。
她只是轉過身,拎著那隻跟她不太相襯的手提包,以及兩隻閃閃發亮的高跟鞋,踩著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往門口走去。
直到她消失了,他也沒有等到那一句:你被騙了。
第 40 章
“女人是地球上一種……很特別的生物,”車內正在播放廣播節目,一個帶著些許嘲諷的男人的聲音說,“她們往往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但最可怕的是——她們是這麼地……表裡不一。”
“男人難道不也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