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身後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想必是他急著從床上跳下來追她,才想加快腳步,身體就被人緊緊抱住,那股力量蠻橫中帶著一點溫柔,甚至於,她覺得那是他在撒嬌。
“不許走,”他的赤&裸的大腳就在她身側,把她整個人包圍住,“既然回來了就不許走!”
子默低頭看著他的腳,好像可以感受到,在這樣一個初冬的夜裡,地板和空氣是多麼的冰冷,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這麼感同身受,可是當她被他包圍著,她的心又忍不住跳動起來——為他跳動起來。
“獅子……”他喃喃地吻她耳朵,像失而復得的少年,“自從那天晚上你掛電話之後,我想了很多,關於你、關於我、關於我們……”
她儘管動彈不得,卻稍稍側了側臉,想躲開他惱人的嘴唇,但他顯然並不打算讓她成功。
“聽我說,”他低沉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我知道自己很愚蠢……實際上,這都是因為我沒有安全感。十年前那次車禍……我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了,我忽然發現自己沒辦法離開你,所以,我很害怕。”
“害……怕?”
“我怕你有一天會離開我……就像媽媽一樣。”他艱難地說。
“……”
“所以我想,我不能怕,我能做的只是讓自己不那麼在乎你。我那所謂的發誓,說不定只是一個藉口,藉口讓自己離你遠一點……那麼,我受的傷害會小一點。”
“可是——”可是,受傷害的人是她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禁又縮了縮臂彎,“我這麼自私,到頭來最傷心、最難堪的是你。”
“……”
“所以……”他忽然躊躇起來。
“……”
“我可以厚著臉皮再問你討一樣東西嗎?”
“?”
她以為他會說“你的心”,但他卻輕聲在她耳邊低吟:
“一個機會。”
“?”
“你就把我當髒東西一樣抹掉,或者說,把我不好的那一面,全部去掉,給我一個機會改變過去。”
她背對著他,一動不動,輕蹙著眉頭,像在想些什麼。如果項嶼看到她的表情,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擔心、緊張或是不知所措?
噢,她想他不會的。說到底,他是項嶼,儘管會為了挽留她而卑躬屈膝,卻不會因為她的任何遲疑而害怕。說不定,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看透了她——可以為了尊嚴斷然離去,卻無法停止繼續愛他。
可是她呢?要這樣下去嗎?還是……遵從自己的內心,做一個不再掩飾的施子默?
“你太貪心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迴盪在冰冷的地板上,“過去沒辦法改變。”
項嶼原本用下巴上青澀的鬍渣摩挲著她的臉頰,聽到她這麼說,不禁愣了愣。
“所以……你能改變的,只有將來。”
他猛然拉著她的手臂,讓她調轉方向面對自己,客廳裡的燈光還不夠明亮,或者,是因為他離她太近了,所以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的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輕輕拉著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掌心畫著圈。他額頭抵在她的額上,睫毛煽動的時候,打在她眼皮上,有點癢,他的嘴唇近在咫尺,但卻沒有吻她——因為他在笑——她知道,他在微笑。
“獅子……”他以一種動人心魄的聲音說,“我可以吻你嗎?”
她有一種錯覺,彷彿他們並沒有經歷當中那曲曲折折的許多年,他們只是一對少年人,情竇初開,卻安靜淡定。
她沒有回答,只是揚起頭用溫暖的舌尖舔著他乾燥的嘴唇,或許他是怔住了,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她又吻他,學他用牙齒輕輕地咬——就像她初次吻他的那個晚上一樣。
“子默……”他的聲音裡飽含著一種壓抑了很久的慾望,他沒再說下去,而是緊緊擁住她,親吻她,沒有給她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忽然抱起她,轉身走進她的臥室,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欺身上來繼續吻她。
他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裡,撫摸著他早就知道的她身體最敏感的地方,她覺得他的手很燙,想必自己也是,隱約中她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於是用盡自己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他,說:“不行……”
他喘著氣看她,藉著客廳裡的燈光,像是要看清楚她的心。
她以為他會繼續吻她,直到她投降為止,但他卻沒有,而是低下頭握住她的手,用沙啞得幾乎認不出的聲音說:“好……但你可以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