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察不知道兩人的心思,還道冉煙濃不樂意,於是又哈哈一笑,“好了,咱們該上路了,那個狡猾的容恪隨時可能追上來!”
冉煙濃與容恪一同被塞進了鐵籠子裡,隨著夷族人的數百人軍隊顛簸回草原。
除了他們倆,那幫人還不知道從哪拉了十幾個中原人,也都被囚在鐵籠裡,男女老少皆有,婦孺的嗚咽聲只敢壓得細細的,一旦放肆痛哭,便立即有鞭子打得他們皮開肉綻,冉煙濃的手腳被容恪解開了,但是看管他們的倉奴走得很近,冉煙濃不知道他懂不懂漢話,不敢與容恪交談。
說起來,陳留世子成了夷族汗王的階下囚,要是讓他們大王知道了,許會犒賞三軍,載歌載舞慶祝三天三夜。
此去山路蜿蜒,容恪沉默地遠眺,約莫出了這座山,便進入了夷族地界了。
停雲峰遙望過無數回的風景,夢魂裡都想去的塞北草原……只是,不該有濃濃。
容恪蹙起了眉宇,她極少看到他有為難時,心中驀地一跳,容恪回眸,他的眼瞳不是盡然漆黑,冉煙濃恍惚著,就著黎明薄薄一道曙色曦光,竟看到了他眼底流著異光,泛著微微的淺藍,被睫毛緩緩揚起時捧了出來,美得宛如一塊珍稀孔雀石。
她這一生,只見過一個人有藍色的瞳眸!
容恪的手掌緩緩抬起,將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輕聲微笑,“倉奴聽不懂漢話,你小聲些說話,他不會告發我們的。”
在他話音落地之後,冉煙濃仰著脖子偷偷瞟了一眼倉奴,他果然正經地跟著趕路,只顧著跑了,連回頭都不曾。
她稍稍放下了心,但轉眼又被恐懼吞沒,“可是這要怎麼辦?他們汗王是……要我……你知道的,可是……”
聽到了“汗王”二字,倉奴終於察覺不對,回過了頭,容恪淡淡道:“這兩個字不能說,他聽得懂。”
冉煙濃點點頭,衝倉奴歉然地眨了眨明眸,他便寬宏大度地拗回了腦袋,繼續趕路。
冉煙濃垂下眼眸,賭著一口氣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心大,就算你想叫我服侍別的男人,我也不幹的,要是我爹爹和哥哥知道了,饒不了你。”
容恪掩唇微笑不言,她想太多了。
樹林陰翳,此處只剩青松蒼翠,四處人煙絕跡,連鳥獸都不見了。崎嶇山路斗折蛇行,板車與鐵籠顛得人很難受,冉煙濃想著自己嬌嫩的臀一定被壓出了印子,還有點兒疼。
容恪臉色微變,“是……哪裡疼?”
疼在一個難堪的地方,冉煙濃說不出口,只道:“你現在哪裡不舒服,我就哪裡疼。”
容恪不說話了。
顛簸裡的鐵籠尤為逼仄,隔三差五就要和他親密接觸一下,冉煙濃側過眼,看他如刀削斧斫的側臉,被曦光映出淡薄的白皙色,透著微微粉意,清潤而秀逸的俊臉,隱約一抹藍光從瞳仁裡跳躍過去,冉煙濃看迷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手指。
時間對得上,容恪很有可能是她認識的人,她記得那年上京微雨,一個失魂落魄的少年,在雨中彷徨而躊躇……
那個小哥哥是個很陰鬱的人,不愛說話,好像也不喜歡與人親近,可是容恪愛笑,體貼,遷就女人,還很……討她喜歡。並不像是一個人。
冉煙濃都糊塗了。
不過,聽說月滿人不少人天生異瞳,要真遇上兩個藍眼睛的小哥哥也說得過去,容恪只有一半月滿血統,眼睛也不若小哥哥的藍,倘若不細看根本分辨不出,那麼應該是……她認錯了?
容恪低聲道:“濃濃,別怕。”
他的聲音那麼好聽,冉煙濃的心裡有溫暖的泉流淌過,瞬間都什麼都不懼了,她安心地躺在容恪的肩頭,抱住了他的肩膀,“我不怕,就是一夜沒睡,困死了,到了的時候,李哥哥記得叫我。”
知道他的假名,又改稱呼了,容恪笑容深深,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
以後有什麼事,我不會再瞞著你,濃濃。
穆察在前頭騎馬,偶爾一回頭,只見車籠子兩個小情侶互相依偎著,好像在安睡,沉沉地撫了一把鬍子,衝藍衣大漢須卜道:“要是有別的好貨,不如把這個小美人送給李兄弟。”
須卜一怔,隨即拍了拍他的胸脯,給了一拳,“奶奶的,你現在想反悔?哪裡來的貨?你上天下地能再找個比她美的?和李闖不過是做戲,你真拿他當兄弟?”
穆察蹙起了大刀眉,“我們在中原,難得認識一個朋友,他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須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