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景秀地位的待遇,很快就在整個畿內廣為傳播開來,幾乎達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有些家臣開始向秀吉諮詢,甚至直接勸諫秀吉,請他認真考慮繼嗣的事情,然而秀吉卻少見的保持了沉默,也讓謠言傳得更加沸沸揚揚。
這條謠言,自然是由我透過津屋放出。鑑於津屋的影響力和影響範圍,以及多國剛剛平定、還未完全控制的緣故,謠言傳播的效果極佳,遠遠超過了一年多以前秀吉編排我的那次,也算是報了昔日的一箭之仇。
至於秀吉,他一定感覺非常為難吧!因為這則謠言,差不多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在相當程度上來說已經不是謠言,而是提前揭露了他的打算,逼迫他作出表態。他如果要平息謠言,只需正式宣佈立景秀為嗣子即可,然而這卻與他的想法相悖離,是他不可能做出的決定。一旦他作出了這樣的表態,即使只是權宜之計,景秀也能夠憑藉巨大的威望坐實嗣子的位置,再想改弦更張將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除此以外,他還必須擔心我和他攤牌。因為他很清楚,這條謠言肯定是我吉良家放出的,目的要麼就是造成他羽良家中的混亂,要麼是離間他和景秀的關係好方便拉攏。如今我吉良家已經完成了九州的檢地事務,已經將領內完全控制下來,很難說這會不會是本家攻略他的前奏。
如果是的話,那麼他現在將面臨兩個問題。一個是平息家中的繼嗣爭端,另一個是準備和吉良家決裂。而這兩個問題結合起來,又會引起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景秀的忠誠度。他若是明白無法得到羽良家嗣子之位,是否會轉而投靠實力更加雄厚、並且有著血緣和姻親雙重羈絆的吉良家?
毫無疑問,第三個問題同樣是非常的棘手。天生的血緣,顯然沒有辦法改變;即使是那份姻親關係,他也無法拿出夠份量的女兒來替代。千手姬只是養女不假,卻從小在吉良家撫養長大,感情極為深厚,可不是臨時收個養女就能相提並論的。
如果只涉及領地和職權,他還可以想辦法拉攏;可是涉及到繼嗣的血脈,以他的觀念,基本上就無法妥協了……
想到這裡,我似乎能夠看見猴子那副患得患失的表情。
公正的說起來,猴子的能力無疑是非常的優秀,也是整個戰國時代最為傳奇的人物。可是,他卻很不幸很冤枉的遇見了我這個穿越者,而我知道他在歷史上的大部分事蹟,又和他打了多年的交道,對他的瞭解甚至比他自己還要深刻。有些深層的弱點和缺陷,他也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我卻能夠分析得一清二楚。因此,以前面對同樣著名的織田信長時,我能夠應付得比他更加遊刃有餘;而如今在我有針對性的謀劃面前,他只能是處處吃癟。
不過,目前的謀劃還不夠。到了五月中旬,我進一步動用了宇喜多家這步棋子。
實際上,即使宇喜多直家和我之間沒有密約,宇喜多義家和我之間沒有於福那層關係,宇喜多家也已經對秀吉有所不滿了。接到我的密令,他們立刻向秀吉送去正式的訴狀,就兩項內容提請申訴:
第一是關於小西行長。當初直家去世時,小西行長作為家臣,也向幼主宇喜多義家宣誓了效忠,之後才作為使者向秀吉傳達訃告;他投向作為宗主的羽良家,這雖然有失為臣之道,勉強還可以理解,可是,他事後不該在幼主面前以宗主家的使者自居,屢作不敬之態,故懇請秀吉斬小西行長以謝宇喜多家。
第二是關於美作國的領地。當年宇喜多家先代家主將女兒嫁給東美作國人盟主後藤勝基,從而控制了東美作地方,後來由於後藤勝基接連宇喜多家的死敵浦上宗景,先家主不得已(經常這樣不得已……)出兵消滅了女婿,將東美作納為直領,並且向西擴充套件了部分領地,直至碰上毛利家的勢力範圍,然後兩方以新免(宮本武藏家,武藏原名新免竹城,關原之戰在宇喜多家軍中)、草刈兩家為界,雖然屢有爭端,卻大致維持著平靜。可是,賤嶽之戰時,宇喜多家和吉川元春同樣出陣了,戰後吉川元春得以獲封因幡一國,宇喜多家不僅沒有任何封賞,在美作國的領地還受到了侵吞。因此,希望秀吉能夠制止吉川元春,並且給宇喜多家一定的補償。
訴狀送到秀吉面前,秀吉免不了又要頭疼幾分。這兩個條件,任何一個他都沒辦法答應。小西行長性格上有些得意忘形不假(歷史上引發過肥後領國一揆,還造成文治武斷兩派對立),但是能力非常突出,目前又負責非常關鍵的水軍事務,絕不可能將其處斬;而美作國的問題,則完全是一本爛帳,山名家、赤松家、毛利家、三村家、浦上家、宇喜多家都先後介入過,如果其中有任何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