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妞看著徐明月眸底的自責,便起身將汗巾清洗乾淨,認真道:“經了這事兒,顧笙小姐也算長了經驗,往後,遇見什麼人,都知道留個心眼兒,不是什麼壞事兒。”畢竟之前顧笙之前經歷的都是陽光燦爛的,等日後嫁人,可不都是有人護著。
徐明月輕觸著顧笙的眉頭,眉眼裡皆是心疼。自打龍家出事,她都將顧笙好好的護著,可宮裡的人卻如同虎狼出沒,令人防不勝防,“原本給她請封個郡主,是想著日後她遇見喜歡的人,能有身份去匹配,可沒想到身份高了還是會遇見豺狼虎豹……”
“公主,您別傷心,有句話叫否極泰來,顧笙小姐將來一定都是福運的。”
“誰能說的準呢。”徐明月抬手撫摸著顧笙的額頭,嘆氣,“這丫頭,性子太軟綿了。”
夜漸漸的深了,任和吹滅外殿的蠟燭,恭敬的進內殿,“皇上,夜深了,你早些歇息罷,明兒個還要早朝。”
徐佑沒有應聲,依舊耐著性子批閱奏摺。
待批完奏摺後,徐佑起身去了宗人府。
黑漆漆的大殿裡空蕩蕩的,徐斐像是瘦了好大一圈兒,一雙凍紅的手牢牢捏著毛筆,老老實實地寫大字,只是字型有些歪歪扭扭的,寫的也是些極為簡單的孟子,且是尋常農夫家裡的孩子都會背的之乎者也。
徐佑進門時,徐斐早就累的昏睡在宣紙上,白淨的臉兒上印了些墨汁。徐佑睨了他一眼,脫下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正要轉身卻被徐斐拉住了袖子,低聲怯怯道:“父皇?”
待清醒過來,徐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眼底帶了水霧,“父皇,兒臣錯了,求父皇饒恕兒臣。”
徐佑看他凍紅的臉兒,一雙眼裡也都是淚,便抬手將他拽起,淡淡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再者,不是朕饒恕你,你推下的是顧笙,你該登門道歉,請顧笙原諒你。”
徐斐默默垂下頭,一雙愚鈍的眼底半是迷茫半是否定。
徐佑見他死不悔改,眼神陡然就變的冷漠,隨後轉身望著天際的星辰,嘆了口氣抬腳便走。
“父皇……兒臣,兒臣願意給她賠罪。”徐斐胡亂抹去眼淚,第一次大膽的抱住徐佑的小腿,唇角顫抖道:“父皇,兒臣只是害怕大長公主,她很兇,兒臣怕她……”
徐佑腳步一頓,抬手給徐斐強硬抹掉淚,“她不是兇,只是厭惡壞人。”
“記著,欺負女人的不是男人,是廢物,真正的男人是斬殺敵人,不是斬殺親人。”徐佑抬手將徐斐拉起,冷鷙的眉眼透著一股子認真。
徐斐聽著他的話,懵懵懂懂地點頭,半晌又搖了搖頭,眼神痴傻迷離,“母后說……母后說……宮裡的除了皇祖母和父皇,都是壞人,都不能信。”
徐佑抬手撫摸了下他的頭頂,徐斐一下就動容了,他自幼痴傻,學不會孟子,寫不了大字,可是他從來沒停止過對父皇的敬愛和崇拜。只是先前,他總覺得父皇不待見他,母后也經常說顧笙刁鑽刻薄,故意裝可憐,博得父皇的偏心,所以他才惱上心頭欺負了顧笙。
可是就算是給他足夠的時間,就算顧笙不反抗,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幹什麼,若是安靜到最後,他怕是會一件一件再給她穿回去。
就像父皇說的一個男人斷斷不能欺負女人,更不能小心眼的嫉妒女人。從此之後,他不會再聽母后的,如有可能,他想好好保護顧笙。
***
一個月後,清涼寺的小花開了,徐明月細細地看滿院子的小花,主動進宮了。
任和瞧見她,忙恭敬的過來打千兒,“公主吉祥,奴才給公主煮了壺上好的毛尖兒,公主且坐下。”任和油滑機靈,對徐明月鞍前馬後。
徐明月抬眼打量任和,神色平靜道:“本宮要跟皇上談事情,你去通報一聲。”
任和忙笑的屁顛顛兒的進了養心殿。
養心殿,徐佑正和兵部尚書唐晨商議大宛和突厥聯盟的事兒,任和進門溜了一眼,一聽是國家大事兒,便弓著腰兒又退了出來。
“你不用為難,國家大事要緊。”徐明月平靜的坐在涼亭裡,轉身朝著任和說了一句。
任和嘴裡應著,隨後又跑前忙後的表現的極為恭順老實。他是徐佑跟前的紅人,尋常朝裡的一品大員見了他也是說好聽的,能讓他鞍前馬後的除了徐佑便是皇太后,如今他對徐明月的好態度,正是他對待皇太后的禮節。
徐明月慢慢地喝著茶,任和恭立在一旁,笑呵呵的給她說著宮裡好玩兒的事兒,半晌,見到養心殿的門開了,便閉上了嘴,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