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所震撼,而且最令北大年這個小國驚喜的是,來自大明的鄭和居然也是穆斯林,北大年的居民基本都信仰伊斯蘭教,看見鄭和進了清真寺做禱告,各個都興奮啊。”
沈今竹看在四周到處都是日月尖頂的清真寺,覺得很是納悶,“我聽說暹羅國基本都信仰佛教的,兩個國家鄰國的信仰截然不同呢。”
弗朗科斯說道:“所以僅僅從宗教的原因來看,北大年不可能永遠臣服於暹羅國,一旦暹羅國衰退,她就停止進貢,撕毀國書,千百年都是如此。暹羅國也崇拜鄭和,他們甚至把鄭和的塑像供在佛堂裡當真佛來朝拜,為此北大年的穆斯林很不滿這種行為,說是褻瀆了鄭和,時常有人衝進佛堂把鄭和的塑像搶到北大年,兩國為這起了不少紛爭。竹小姐,你有信仰嗎?”
真是大開眼界,居然為了信仰打成這個樣子,沈今竹搖頭,“我什麼都不信,在巴達維亞的時候,為了順從科恩的意志,我每隔七天都要去教堂做禮拜,與其說是做禮拜,不如說去展示男人的財富和地位的地方,女人們穿著華麗的衣裙,戴著最鮮亮的首飾,最碩大的寶石爭奇鬥豔,其實教堂這個名利場才是最上帝最遠的地方吧,宗教就是統治國家,禁錮人們思維的工具而已,哪有那麼神聖。”
弗朗科斯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他搖頭嘆道:“我很遺憾,竹小姐,信仰會給人以慰藉,這是任何人都給與不了你的。”
沈今竹笑道:“此刻我就需要慰藉一下,我好想吃家鄉先滷後烤的豬蹄,心情再沮喪,一塊豬蹄就立刻能慰藉我的心靈。上帝、阿拉、佛祖都給不了。”
吃貨的需求就是那麼直接,入口的食物就能給吃貨們帶來精神和口腹的雙重慰藉,吃貨們的信仰就是美食。
弗朗科斯被逗樂了,笑道:“竹小姐,北大年是伊斯蘭教的國家,你在這裡恐怕吃不到烤肘子的,在暹羅國可以吃到炸豬皮。不過你既然對美食如此有興趣,我可以帶著你在北大年品嚐這裡的美味,一年沒來這裡了,我很想念海鮮奶油湯和咖哩蟹。不過此刻我最想吃家裡的乳酪和醃鯡魚,可惜這些東西都不易儲存,運不到這裡。”
真是同在他鄉為異客,每逢美食倍思親。弗朗科斯是個行動派,說做就做,他吩咐手下們先回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商館,然後帶著幾個僱傭兵和沈今竹去了北大年的酒樓用餐去了。
沈今竹騎馬行走在北大年的大街上,寬闊的路面,整齊乾淨的街道,空氣裡飄揚著海洋的味道,在她的故鄉此刻應下著春雪,而這裡恍若初夏,她穿著歐洲正時興的騎士裝:尖頭皮鞋、純白色的天鵝絨緊身褲,下襬遮蓋到大腿的天鵝絨和綢緞拼接而成的上衣,領口和袖口都鑲嵌著精緻的蕾絲花邊,誇張的泡泡衣袖顯得肩膀很寬厚,頭上帶著寬大卷褶邊並插著鴕鳥毛的帽子。
這身西洋騎士打扮配上沈今竹精緻而神秘的東方面孔五官,走在大街上很是搶眼,引得不少路人彌足觀看,有幾個在啤酒館外頭喝酒的水手衝著沈今竹打噓哨,被弗朗科斯身邊的僱傭兵警告的眼神嚇得端著啤酒猛灌,不敢抬頭再看。
北大年的大街小巷就如同港口的國旗一樣,各種人種、膚色、服飾、語言的人們交錯其間,沈今竹甚至看見為數不少的大明面孔、穿著大明服飾的人,一個掛著大明龍旗的蜀地菜館傳來嗆人的辣椒油和花椒的味道。
沈今竹的饞蟲和思鄉情一起被這股味道勾住了,她在店門口停下,弗朗科斯猛地搖頭說道:“這個不行,我的腸胃受不了這個味道。”
門口大明面孔的店小二聽了,居然用荷蘭語說道:“這位高貴的先生,我們這裡也有咖哩蟹和海鮮湯,有西洋廚師自制的乾酪和麵包。”
言罷,店小二蹬蹬跑回大堂,抱著一個竹筐殷勤的遞過去,上頭全是切成片的各種麵包和乾酪,弗朗科斯和僱傭兵們略嚐了嚐,紛紛下馬,這個飯館頗大,而且各種膚色面孔的人都有,有拿著竹筷吃米飯炒菜的大明人,也有類似弗朗科斯吃著炸魚、麵包、乾酪的歐洲人。沈今竹甚至看見牆角有個寬大的黃花梨羅漢榻,榻上鋪著竹編的涼蓆,涼蓆上跪坐著五個剃著半月頭、穿著綢緞刺繡的單衣、光腿穿著白襪子、佩著鋒利倭刀的日本國武士!除了這五個吃著生魚片的日本武士,還有一個穿著大明玄色道袍,戴著黑色方巾的大明中年男子,這個男子面板黝黑,身材魁梧,他並沒有跪坐,而是坐在羅漢榻對面的黃花梨方凳上,吃著一碗陽春麵。
這群日本國武士使得沈今竹想起了海寧城三千倭寇登陸時的情形,還有她和兩個倭寇纏鬥,一起摔下懸崖時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