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像是在做夢:我的天啊,這些人這麼可能在一起來救我?
正思忖著,咽喉插著箭矢的宋校尉突然半跪而起,用寶劍支撐著身體一步步挪到沈今竹身邊來,他目光裡滿是怒火和瘋狂,胸口像是破風箱一樣發出呵呵聲,他看著魏國公神色大變: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我為你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原來最後死於你手!哈哈,你想要金書鐵卷、也想要愛護晚輩、一家和睦的名聲,所以把我推出去來當癩頭黿頂缸!
既如此,我就成全你!金書鐵卷的下落,就由我帶到墳墓裡面去吧!宋校尉拼盡全力,拔出寶劍,向著沈今竹抱著欄杆的手砍去!
這北極閣就是我沈今竹埋骨之地了!沈今竹看著寶劍離自己的手越來越近,陷入了絕望,就在這時,魏國公突然縱身一躍,一把抱著宋校尉往側面倒去!寶劍劃開沈今竹左手手背,一陣鈍痛,尚在可以忍受之內,沈今竹還是牢牢抓著欄杆不放,這時胳膊手腳已經麻木了,汪福海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沈今竹的手,將她從欄杆外頭抱進來。
“乾爹!”沈今竹抱著汪福海的脖子嗚嗚哭著,下巴架在汪福海的肩膀上,冷冷的看著抱著宋校尉的魏國公,宋校尉還有最後一口氣在,他用手指著魏國公呼呼發聲,誰都不懂他說什麼,魏國公拔出腰間的匕首,寒光閃過,宋校尉的脖子被割了一半,頭顱無力的耷拉下來,終於嚥氣了。
魏國公鬆了一口氣,這時陸指揮使、徐柏、徐碧若和徐楓都圍在他身邊說長問短,魏國公輕輕說我沒事,忙站起來問還在汪福海懷裡哭泣的沈今竹,“手上還疼不疼?宋校尉與外人勾結,綁了你出來,你二姑姑快要急瘋了,幸虧有懷義和汪大人鼎力相助,我們才找了你的蹤跡,及時趕到,若再晚一步,唉,我有何顏面去見你姑姑、你祖母?恐怕只得以死謝罪了。”
徐柏也在一旁哭天抹淚說道:“大伯言重了,我和母親都知道您已經盡力,冒著危險親自上陣,還衝在最前面。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怪您的,嗚嗚,幸好我表妹福大命大,被您從鬼門關裡救回來。”
徐碧若看著周圍的屍體其實很不舒服,但她故作輕鬆的拍了拍徐柏的脊背說道:“這下放心了吧,你表妹對吳敏吳訥有救命之恩,她是大恩人吶,我們怎麼可能放任不管呢?你瞧這不就救回來——啊!今竹!你的臉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徐碧若看著沈今竹臉蛋上芝麻餅般的傷疤,不禁花容失色,方才看到滿地刺蝟般的屍體都不曾如此。
會不會就毀容了!沈今竹哭的更厲害了,剛才是藉著哭觀察魏國公,現在被徐碧若說的真開哭了。
魏國公的老來子徐楓也朝著沈今竹看去,瞧著她臉上就像糊了黑芝麻似的,熊孩子居然就笑起來!被徐碧若發現了,一個巴掌往他臉上拍去,總算是把笑容拍沒了。
徐柏給沈今竹包紮著手背的傷口,說道:“汪叔叔,我們先下去吧,我母親和吳敏他們還在焦急的等待,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呢?”
此時沈今竹的腳還發軟,汪福海便一路扛著乾兒子下塔,坐著軍士抬著明轎出了司天臺,沈今竹回頭看著原本純白色的六層北極閣,此時從頂樓觀星臺滲出血液,一滴滴的墜落下來,在漢白玉石階上碎成好幾瓣的血花。
沈今竹閉上眼睛,回想起生死瞬間魏國公衝到前面救自己的場面,至今都不敢相信,宋校尉真的是內奸嗎?綁架自己逼供真是隻是他擅自行動,一人所為,不是魏國公指使?可是從開始他用炭火把自己手指頭燒個泡泡時,那意思分明就是魏國公指使他做的啊!
可最後似乎是魏國公聯合了乾爹、懷義等人,還奮不顧身衝上去救自己,殺了宋校尉這個叛徒,如果魏國公的話是真的,那麼宋校尉應該和金釵一家、玉釵、圓慧一樣,都是那個什麼世子餘孽在瞻園佈下的棋子。
不對啊,宋校尉看起來和魏國公一樣年紀,這棋子也太老、潛伏的太深了、莫非是後來被世子餘孽收買了?嗯,這樣想的話,也能說得通。宋校尉殺金釵一家,是為了滅口;殘殺玉釵、是為懲罰她背叛主人,想要私吞金書鐵卷;把自己綁到北極閣,是為了給背後的真正主人找到金書鐵卷。圓慧臨死前不是說過麼,他們主子在瞻園四房人都有暗線,連國公爺夫妻身邊都有人,難道宋校尉就是其中之一?
沈今竹坐在明轎上冥思苦想,宋校尉死不瞑目的眼睛和魏國公那張凌然大義的臉不停在腦海裡交替出現,走了一半路,響起了兩個女人的聲音:
“今竹!”
“我的乖侄女!”
便是在半路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