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三娘靠在孫秀的肩膀上,說道:“這麼一說,好像挺有道理的。唉,多少年的老黃曆了,提它做什麼呢,橫豎我已經是你們孫家人了,等秋闈一過,我們便回華亭鄉下安心養身子待產,我們還有好長的一輩子要過呢,你——”
啊!馬車突然停止行駛,餘三娘和孫秀差點裝到門框上去,孫秀牢牢抓住窗戶才穩住了兩人的身體。
只聽見前方車伕吼道:“你們南城兵馬司是有毛病嗎?還沒到宵禁的時間就在這裡設了柵欄?這只是八府塘的一條小路,你們不在坊門上設、不在街口上設,巴巴在罕有人跡的小路橫一個柵欄干什麼,天黑下雨又沒有沿街燈籠,幸虧我手快拉住了韁繩,否則放任馬車撞進去,傷到了貴人你們擔待得起——”
車伕突然沒有了聲音,只聞得一陣馬嘶蹄響,孫秀覺得奇怪又害怕,便挑起門簾一角往外看去,一隻強壯的手臂猛地拉著他的手往外一拽,他一弱書生便被拖了出去,狠狠摔在泥濘的路邊上,接著聽見餘三孃的尖叫之聲,他娘子也被連拖帶抱的出了馬車,餘三娘看見雨裡有七【八個男城兵馬司打扮的人,車伕躺在泥地裡,雙目圓睜,咽喉上一刀血口子還在外噴著血,竟是被這些人割【喉了!
那些歹人說道:“再大聲叫嚷,這車伕就是你們的下場!”
孫秀忙捂著餘三孃的嘴,夫妻兩個抖抖簌簌抱在一起,歹人們在前後方堵住出路,小路兩邊一邊是河水、一邊是湖水,這裡是八府塘的地界,八府塘是出了名的大小河流湖泊多,多到什麼地步?金陵有句諺語,叫做八府塘的鬼——跑不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小路如蛛網般,到處都是水。
孫秀說道:“各位英雄,我們隨身沒有帶著財物,你們不要傷害我們,等我回去取銀子,我娘子有身孕,經不起折騰的,還請各位英雄放我們一馬。”
“身孕?娘子?”看起來像是帶頭的一個人愣了一下,還拔出長劍挑開了餘三娘罩在頭上的兜帽,看清了她的面容,帶頭那人便低聲吼道:“不是說是個才留頭的女孩子嗎?怎麼是個梳著婦人頭的大姑娘?我們攔錯人了!”
另一人說道:“不會啊,這馬車上有我們人做的標記,而且從酒樓出來,一路都有跟蹤發訊號,肯定不會搞錯的。這車伕身上還有瞻園的腰牌。”
那人扯下已經嚥氣的車伕懸在腰帶上腰牌遞給帶頭的人,帶頭人瞧了,用劍指著孫秀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車上的原主人呢?”
孫秀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我是個秀才,這是我娘子,我們家在遺貴井,回家僱不到馬車,這小主人就將馬車借給我們,先送我們回家。”
帶頭人問道:“遺貴井?你不是姓沈?你家不是八府塘的拂柳山莊?”
孫秀忙說道:“我叫做孫秀,是即將赴秋闈的舉人,我住在岳家,遺貴井餘宅,你們找錯人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娘子有身孕,求你們放過我們,多少銀子我都給。”
一人對帶頭人說道:“應該不是他,沈三爺是個中年男子。是他們搞錯了,誤以為這對夫妻是沈三爺和沈小姐,坐了徐家的馬車來八府塘拂柳山莊,怎麼辦?車伕已經被我們殺死了。”
“一群飯桶!連人都沒看清,還自以為抓住機會了,我們佈置跟蹤了這麼久,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帶頭人狠狠說道:“怎麼辦?這兩人都看清了我們的容貌、聽得見聲音,為今之計,只有滅口了。”
帶頭人目光一凜,將長劍往孫秀咽喉處刺去,孫秀聽到滅口二字,就嚇的呆在原地,懷中的餘三娘突然狠命將孫秀往湖邊一推,自己則往帶頭人身上撞去!
孫秀骨碌骨碌從湖畔滾進黑暗的湖水,而帶頭人則收劍往餘三娘脖子上反手抹去,鮮血飛濺,鋒利的劍刃割斷了餘三孃的咽喉,餘三娘捂著脖子一陣抽搐,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來,雙手從脖子上放開,瞳孔放大,香消玉殞了。
而同時帶頭人命人往湖水裡放箭,嘩啦啦箭矢如雨點般墜落湖中,箭矢陣過後,帶頭人忙和眾歹人一起走到湖畔處尋人,此時雖到了初秋時節,湖邊依舊是遮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還夾雜著一人多高的蘆葦,荷葉下面是水草、浮萍和菱角葉,大雨敲打著寬闊的荷葉,發出嘈雜的咚咚聲響。即使在白天也很難從裡面找到一個大活人,何況是下雨的雨夜?
這個八個惡人在湖邊搜了約一盞茶時間,都一無所獲,一個年少的人說道:“這該死的天氣,若是晴天,一把火點燃,這裡蘆葦多,一準把那書生逼出來!”
帶頭惡人說道:“飯桶!大晚上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