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傳聖旨?皇上這一年變了好多,多疑易怒,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如沐春風的王爺了,也罷也罷!此生什麼事情都經歷過了,什麼富貴也都享用過了,侄兒封了世襲千戶,世代都能有口飯吃,沒有什麼遺憾的,如果死亡才能讓皇上放心,那就去死吧。
福全抖抖索索的接過茶盞,將茶水一飲而盡,亮了乾乾淨淨的杯底給懷義看了看,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一股悲憤之噴湧而出,忍不住哈哈一笑,說道:“皇上還是真的抬舉老奴了,賜給老奴和當年福王妃一模一樣的藥物,原來老奴在皇上心中和福王妃一樣重要。”
懷義聽了心中大駭:福王妃居然是皇上下了慢性□□弄死的?這是為何?毒死結髮妻子,這得有多大仇啊,莫非是這個老頭子在詐我?
福全看見懷義慘白的臉色,頓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暢快來,笑道:“廠公莫要得意,福王多疑,不聽勸諫,曉得太多秘密的人恐怕都是死路一條,今天毒死我還算好的,明日廠公未必能和我一樣有個全屍呢。”
福全中計服了藥,懷忠的守備太監之位暫時保住了,懷義給金陵的懷恩和懷忠寫了密信,要他們暗中調查福王妃的死因,目前已經確定是安泰帝親自動手毒死了自己的王妃,要深挖背後的原因。
福全五日後得了急病死在去金陵赴任的官船上了,據說身邊的小內侍說公公其實早就覺得身體不適,但一直拒絕請大夫把脈施藥,等到咳出血昏厥時,已經病入膏肓,無力迴天了。訊息傳到安泰帝那裡,安泰帝沉默片刻,去了翊坤宮找林淑妃說話,嘆道:“死裝和當年福王妃幾乎一模一樣,他病了也堅持不讓大夫診治,看來是一心求死,服毒自盡了,他是在用生命來表示對朕的忠誠啊。朕有些後悔了,朕——朕要他去金陵守備,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找個地方給他養老,他誤會了朕的意思。”
提起陳年舊事,林淑妃安慰說道:“王妃為了求子嗣,居然鋌而走險在寺廟和和尚通姦,死不足惜;福全心窄,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耍小性子,皇上日理萬機,那裡顧及的了他的小心思,您不要過於自責了。您是真龍天子,勤政愛民,心懷天下,豈能捨本逐末,自怨自艾呢。大皇子這幾日的字長進了許多,您來瞧瞧他抄寫的三字經……”
林淑妃猶如一朵解語花,像一隻熨斗般將安泰帝皺起的煩心事熨平了。都曉得忠言逆耳,但是人們都喜歡聽好話,喜歡開脫責任,帝王就是這樣被人慢慢矇蔽了雙眼,變得剛愎自用,自以為是,因為身邊的人都在告訴他,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是別人的錯,他英明神武,永遠不會錯,林淑妃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漸漸開始瞭解帝王心思。
自從安泰帝不能再造人之後,又重新拾起了對大皇子的重視,只要得空,便來檢查兒子的功課。淑妃悄悄出去了,將書房留給這對父子,隻身去了繡房,拿出做了一半的荷包繡起來,這是做給皇上的,他當然不缺這種小物件,她的姿色、地位、孃家背景都不如皇后,只得使出一些水磨功夫來讓皇上記得自己。
暖香薰得人犯困,林淑妃靠在引枕上打起了盹,恍恍惚惚來到皇后的坤寧宮,頭戴鳳冠的皇后轉過身來,模樣卻是端莊賢淑,而非劉皇后麗色無雙的樣子,林淑妃嚇得連退了三步,“你——王妃!你怎麼到了皇后寢宮!”
福王妃慵懶的靠在貴妃榻上說道:“這裡本來就是我應該住的地方啊,沒想到吧,你設毒計汙衊我與和尚通姦,為了是要王爺把你扶正,可為何至今還是一個妾呢?想要母憑子貴住進坤寧宮對不對?可是劉皇后可沒有我好對付,皇宮也不比以前王府一畝三分地,任你興風作浪。”
林淑妃鎮定下來,說道:“你是一個死人,手下敗將,有什麼資格嘲笑本宮。成王敗寇,當年你有了身孕,萬一生下嫡子,王府豈有我們母子立足之地,你必須死。”
福王妃怒道:“你簡直喪心病狂,哪怕我得罪過你,可我腹中孩兒何其無辜!你是上了玉冊的側妃,兒子將來即使不能繼承親王,也能封郡王富貴一輩子,你將來也是享盡榮華富貴的老封君,怎麼會沒有你們的立足之地,是為內心貪婪醜惡找藉口罷了。”
林淑妃冷笑道:“誰人是無辜的?孩子託生在你的肚子裡,這就是他的罪;你沒有本事保護自己和孩子,就是你的罪!那些被侮辱的、枉死的,誰都不無辜,要怪就怪自己本事不濟,被人踩在腳底下!本宮半生坎坷,嚐遍了人情冷暖,老天可憐本宮不認命、不氣餒、不怨天、不怨地,安排本宮遇到了皇上,給了本宮翻身重新做人的機會,本宮當然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努力的往上爬,做人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