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兼滔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紀,知道對方不是軍官,心裡隱隱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熱情的追問道:“大叔有自己的艦船嗎?你們打過海盜和倭寇,有沒有和紅毛番交手過?”
這熊孩子,叫什麼大叔啊,我是你大舅!看著這張酷似自己年少時的臉,徐楓不禁會心一笑,說道:“都打過,我的破船運氣還不錯,輸少贏多。”
哇!朱兼滔頓時如看英雄般注視著徐楓,“大叔好厲害!連紅毛番都打贏了!船在海上如何打仗的?茫茫大洋,你們是怎麼相遇……”
朱兼滔問了許多問題,徐楓一一耐心解答,還把自己的海航圖給外甥看。朱兼滔愛不釋手的將航海圖還給徐楓,目光停留在徐楓左眼黑色眼罩上,“大叔的眼睛是在和誰幹仗時受傷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舅舅天生就是欠外甥的。徐楓一愣,而後說道:“和紅毛番打仗時擦傷的。”
見大叔頓了頓,朱兼滔這時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連忙說道:“我聽爹爹說過,紅毛番船堅炮厲,連大明水師都打不過他們,大叔瞎了一隻眼不算什麼,我——我舅舅還為此喪命了呢。”
這一刀補的極為精準,砍在心口上了,徐楓氣的只想吐血。隔壁桌的沈今竹忍俊不禁,噗呲笑出聲來,朱兼滔覺得奇怪,便轉身往笑聲方向看去,“恰好”此時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提著茶壺過來續水,攔住了他的視線,然後聽見隔壁桌有人說道:“這個閨門旦唱的小尼姑色空簡直傳神,小二幫我打賞三兩銀子。”
見隔壁桌的客人是聽戲入了迷發笑,朱兼滔便沒往心裡去,為了表示歉意和答疑解惑的感激,他大手一揮,說道:“今日和大叔和言談甚歡,您的茶錢和點心交給我付吧。”
外甥請客,徐楓當然沒有推辭,他豪爽的將自己的燧發槍和一袋子火藥子彈給了朱兼滔,說道:“今日和小兄弟十分投緣,我這柄槍就送給你了,留著防身吧,好好保護你自己,還有你的家人。”
“這個——”朱兼滔內心很矛盾,他瞧出這燧發槍是難得的好貨,但是好像太貴重了,他和此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他覺得不太好意思接受這麼貴重的物件。若爹孃知道,少不得被教訓一番,連東西都要抄沒沒了。再說娘剛才因想念死去的舅舅,心情不好,在包廂裡頭痛哭呢,這會子若曉得自己不懂事接受了陌生人的厚禮,可想而知一頓暴揍是少不了了。況且母親最近時常叮囑自己,爹爹如今高升到了京城,周圍肯定有心懷叵測的人拉關係、送禮物,或者引誘他這個大兒子喝酒賭錢,設局害他和家裡人,嚴重的會毀了爹爹的前程,一定要小心謹慎。
娘說的話很有道理,這個大鬍子感覺再親厚,但畢竟不曉得底細,朱兼滔忍痛說道:“多謝大叔的厚禮,可是無功不受祿,我爹孃若知道今日之事,肯定會罵我不懂事的,這燧發槍我不能要。”
是個懂事的孩子呢!徐楓心裡有榮焉,這個時刻,他真的很想亮出自己真實身份,抱一抱這個外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再告訴姐姐我還活著,你不要傷心了——可是我如今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海盜,時局複雜,弄不好會害了姐姐一家子人,還是再等等吧。
徐楓只得收回了燧發槍,將懷中一個銅錢大小的銅牌拿出來遞給朱兼滔,說道:“我在海上有些小名氣,黑道白道都給些面子,以後小兄弟若在海上遇到海盜等麻煩事,就亮出這個銅牌,或許能夠派上用場。”
朱兼滔這種年紀的熱血少年,心中幾乎都有一個偶然遇到高人,被點化成了各路高手的夢想。反正不是值錢惹眼的東西,一個普通銅牌而已,拿在手裡不嫌手沉,即使爹孃知道,也不會說什麼。朱兼滔便如獲珍寶似的接過了銅牌,疊聲道謝。
互相交換了禮物,兩人的關係更加融洽了,都沒心思聽戲,朱兼滔又問道:“大叔,不瞞您講,我以後打算投大明水軍,建功立業。我外公,還有我兩個舅舅都是和紅毛番打仗英勇殉職的,孃親提起這個就很痛苦,恨透了紅毛番還有那些西洋東洋的強盜們。我雖已經選了武生,今年也即將考武舉人,可是這些考試的專案基本都是陸戰和刀劍兵馬之術,很少有海戰的內容,我若是想要將來在水師有所作為,現在應該多學些什麼?”
徐楓想了想,說道:“我以前也當過軍人,其實無論陸戰和海戰,軍人首先要學的是如何保護自己,還有手下人的安全。惜命不是懦弱怕死,你要充分理解生命的珍貴、人死不能復生,才能在每一次作戰中考慮周到,並且全力以赴。你若當一個小兵,學會攻擊即可,若是想要當大官或者將軍,成就大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