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宗譜,寫在入贅的崔姓丈夫名下,重新開宗立派,讓丈夫也有個後。”
那酸秀才聽了,不屑的笑道:“這沈老太太也怪有意思的,她招過兩次贅婿呢,她只記得第一個崔姓丈夫,難道第二個巫姓丈夫就徹底拋在腦後,當做從來沒有過?呵呵,果然是招夫的女子都薄情寡義,丈夫說換就換,不知守貞從一而終。都說妻子如衣服,這沈老太太倒好,把丈夫當做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以前的巫姓丈夫不過是在外頭納了一個妾,男人三妻四妾豈不尋常?何況人家妾侍都挺著大肚子上門低頭叫姐姐了,她只是不肯應,還把丈夫連侍妾一起趕出了金陵城。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她不知道體貼丈夫,對好妹妹憐香惜玉,還說了狠話,要他們從此不得踏入金陵城半步,否則見一個殺一個呢。”
“唉,你說這世上還沒有天理,這種悍婦富貴一生,丈夫和孕婦妹妹卻被逼的遠走蜀地,後來為了餬口,一個棄了書本子做行商,銀子沒捎回來半個,人卻從此消失,那可憐的孕婦不得不帶著襁褓中的兒子改嫁他人……”
此時店小二已經提著開水壺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留下這個窮酸秀才喋喋不休的吐槽沈家老太太。沈今竹聽到“遠走蜀地”四個字,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聽著秀才的口音來歷和對當年祖母當年毅然休贅婿的看法,難道這個秀才是那個孕婦生下兒子的後代?
可如果是這樣,這個酸秀才和沈家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怎麼會在活不下去時想出大老遠從蜀地跑來金陵尋親的想法?但是他明明和二堂哥相貌相似啊!
——難道?沈今竹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據說祖母和祖父在外遊歷時生下大伯的,大伯兩歲了才抱回金陵城和曾祖父見面,據說祖母在休掉第一個贅婿時,次月就由曾祖父做主,招了祖父做第二個贅婿,那時祖父還是沈家的一個青年掌櫃。小兩口成親不久就出門遊歷去了。
也就是說,祖母應該是在休夫時就已經有孕了,大伯和爹爹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而酸秀才的父親和大伯是同父異母兄弟,所以二堂哥沈義然和這個酸秀才相貌有五分相似,這個酸秀才是來投奔大伯一房人家的!
尼瑪!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啦!沈今竹很像此刻就把這個窮酸秀才狠狠打一頓,要他知道厲害,從此不敢踏入金陵城半步——咦,這個想法怎麼和祖母一模一樣呢?
但是萬一這個窮酸秀才還有兄弟姐妹一道來金陵怎麼辦?還是靜觀其變,偷偷跟蹤他,摸清了底細再說——但是無論如何,也要在他死皮賴臉和大伯一家認親之前把他收拾掉,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葬,否則這事會把沈家鬧的雞飛狗跳,永世都不得安寧,祖母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萬一被氣的中風,恐怕凶多吉少!
反正我也知道祖母他們都在雞鳴寺給祖父燒香祈福,等處理完了窮酸秀才,我就去雞鳴寺找祖母。
沈今竹打定了主意,這時酸秀才結了賬,耷拉著腦袋下了樓,沈今竹也跟著結了賬,遠遠的跟在後面,酸秀才尤不死心的走到沈宅門前,低聲對著大門咒罵了幾句,才步行離開了烏衣巷。
這種卑劣齷蹉的人品,考不中舉人就對了,免得以後做官禍害百姓!看著這張和二哥有五分相似的臉,沈今竹恨不得把這張臉戳爛了,暗想千萬別遇到熟人把這酸秀才誤認為是二哥來打招呼,這酸秀才在茶館裡就敢旁若無人的大放厥詞,萬一在親朋好友面前捅破了身世,這事情也是不好收場的。
一路瞧瞧跟蹤這個酸秀才走街串巷,四處閒逛,還在一個面鋪吃了午飯。幸虧沈今竹對金陵城各個街道瞭如指掌,才不至於跟丟了,心想祖父若地下有知,就保佑酸秀才不遇到沈家熟人吧,否則咱們烏衣巷就要風崩離析,家宅不寧了,連祖母她老人家都可能一命歸西,嗚嗚,祖母不要死,她老人家還沒看我成親生子呢。
就這樣一路跟著酸秀才到了城中的上元縣火瓦巷,這是一條極其僻靜的巷口,集聚著城內瓦匠和石匠,此時正到中午,工匠們都出門幹活去了,巷口一片寂靜,這酸秀才摸出鑰匙在一個低矮的房子前面開門,沈今竹恍然大悟:原來這秀才住不起客棧,就在窮巷子裡租了一間廉價的民居暫時住著,要不要找個藉口敲門進去,看他有沒有同伴一起來金陵?
正思忖著,巷口突然跑來一個披散著頭髮的中年婦人,那婦人哭叫著,“快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搶我的孩子!”
那婦人抱著一個襁褓拔足狂奔,鞋都跑掉了一支,腳上的白綾襪也快要被甩來了,後頭追著兩個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