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居高臨下隔著薄紗打量了一番江容容,一年前她生著病,沒同李、江二人見面,但聽巫曉元說李祺是為這姑娘來的密州,想來她生得不差,但這會兒可看不出來半點姿色。
她揚了揚下巴:“帶走!”
隋順不由分說,伸手把江容容像抓小雞似的抓到了馬背上。
高亮、山柱和巫曉元都同李祺打過照面,這次沒有來,連豐衝到隊伍前面,打了個唿哨,幾匹馬稍稍散開,便要接著趕路。
這要是等他們走了還有自己的好?李祺不及多想,大聲叫道:“容容,容容,不要丟下我!各位好漢爺,我同那姑娘是一起的。”
他叫得聲嘶力竭,眼看著對方一行人連頭都未回,一顆心不由地沉入谷底。
若是大家都沒活路也就罷了,憑什麼江容容那賤人可以逃出生天?
李祺心裡正轉著惡毒的念頭,突見那女子將馬停了一停,稍微回了一下頭,跟著就有一個人掉頭回來,幾下劈開他的囚車,將他丟在馬背上,喝道:“抓緊!”也不管他會不會墜落馬下,衝著馬屁股就是一鞭子。
李祺得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接下來這一路直將他顛得七葷八素,他硬是手腳並用,緊緊攀附在馬背上,頭暈眼花跟著跑出去十餘里路,明月方才勒住了馬,開口道:“休息一會吧。”
李祺如奉綸音,鬆開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臂,滾落馬背,就勢爬行至明月跟前:“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
明月不等他說完,退開兩步,掩鼻嫌棄道:“誰讓他過來的,趕緊拖下去。”
程猴兒走過來踹了他一腳:“走遠點兒,那邊有個水坑,自己洗洗去,臭要飯的都比你乾淨。”
李祺很委屈,這能怪他麼,誰在大牢裡呆上一年多,都會變成這德行。
大冷的天,水坑裡的水都結了冰。
江容容瑟縮在旁,沒人理她,看上去確實像極了要飯婆。
李祺狠狠心,拿石頭把冰面敲碎了,呲牙咧嘴用冰水把身上洗了洗,又跟程猴兒借了把刀,把頭髮削短,鬍子刮乾淨了,冰面照不出他癆病鬼一樣的臉色,乍看像是剛還俗的僧人,他又舔著臉討了身衣裳換上,心道這下可以同那幫人說上話了。
不知那小姐是什麼來頭,倘若同朝廷有些瓜葛就好了,最好是能說服她,送自己回京城。
這時候李祺還不知道京城已經易主,落到了杜昭手中。
他想搭上話,程猴兒卻嚴令他不準再靠近明月,眾人亦不理睬他。
李祺本就帶著病,又被冷水一激,不由連打了幾個噴嚏,隨即就有人警告他,若是病倒了就丟他一個人在半路上。
李祺心裡苦啊,不敢坐下來,生怕一放鬆真得病倒了,旁人說笑休息,他在咬著牙扎馬步,旁人坐著吃東西,他在連跑帶跳,努力發汗……
連豐幾個遠遠抱著臂,看李祺被折騰得如此之慘,活像一隻大馬猴,忍不住暗自偷笑。
明月也挺想笑,不過她牢記謝平瀾的叮囑,怎麼都要拿出費長雍五成做戲的功力來,才能引得李祺上鉤。
天黑之前,眾人又趕了一段路,方才就近找了個小村莊住宿歇息。
遠離了白天出事的地方,李祺算是鬆了口氣:看起來不會有人來追擊他這個逃犯了。
聽那些人閒聊,他們竟是在茫無目的地瞎逛,陪著那位“小姐”出來散心。
夜裡李祺只分到了一床薄被。
後半夜他被凍醒了,不敢再睡下去,起來活動活動,摸著黑在屋子外頭打了兩趟拳。
一年多不得自由,拳法生疏得連線不上,李祺忍不住咒罵了兩聲,突聽旁邊房頂上有人斥道:“滾!”
話音未落,“嗚”,半塊瓦片帶動風聲迎面砸來。
李祺險些被砸中面門,駭了一跳,藉著淡淡的月色,影影綽綽瞧見有個纖細的身影坐在房頂上。
第152章 被玩壞的李祺
李祺心中一跳; 轉怒為喜; 這可是個難得的接近對方的機會。
像他這麼會鑽營的人,一早就看出來; 對方一行人都在圍著這女子轉。
只要討得此女青眼,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了,說不定還能放他回家去。
只是尚不知道對方身份來歷; 這姑娘看上去又很疏離不好接近; 一句話說得不妥當,就會把馬屁拍在馬腿上,令他的處境雪上加霜。
李祺定了定神; 衝房頂上深施一禮:“小人之前在牢裡呆了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