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道:“難得有個機會為難一下何千總,還不趕緊去把大門關嚴了鬧上一鬧。”
宋家人真沒有這個心情。
擔心何渡會覺著吵鬧不耐煩,宋安如的幾個堂兄勉強上前應了一下景就把大門開啟,何渡渾身披紅掛綵,提著馬鞭子便闖了進來。
他那些手下都站在門口臺階下起鬨,高亮和巫曉元交換了個眼色,小聲對明月道:“大小姐,你離遠看看熱鬧就好,不要靠前。”
明月點一點頭,高亮便帶了十來個寨丁擠出大門,往那些當兵的身旁靠攏過去。
巫曉元趁人不注意拉了蔣縣令一把,蔣思遠硬著頭皮迎上去,笑道:“哈哈,何千總大喜啊。”
何渡看他在這裡到未覺著意外。
這老小子先前公然巴結王子約,給自己難看,這時候大約回過味來了,他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蔣大人不在縣衙伺候監察使,來這裡趕什麼熱鬧?”
說話間他瞧見了一旁跟過來的巫曉元,覺著此人頗為面善,一時記不起在哪裡見過,不過這會兒宋家內外到處都亂哄哄的,他沒有多想,丟下一臉訕笑的蔣縣令,找上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宋四爺:“岳父,時候差不多了,該叫宋小姐出來了吧。”
巫曉元橫插上來:“別急啊,何千總,你這進門也太容易了,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說話間他身子向前一靠,狀似隨意地抬手就向何渡肩膀上搭去。
何渡也是個會家子,和巫曉元不同,他練的是外門功夫,加上經過戰場上的生死考驗,十分警覺,被人一近身自然而然就生出反應來,手肘閃電般撞向巫曉元脅下空門,擰身欲退。
眾賓客還在嘻嘻哈哈地瞎湊熱鬧,知道內情的蔣縣令老眼昏花,光顧緊張去了,唯有明月睜大了雙眼,緊盯著巫曉元同何渡的這場較量。
就見巫曉元好似早料到何渡會如此還擊,攸地一錯步,不知怎的人就到了何渡的身後,抬起的手拍在他肩膀上,何渡那條胳膊登時就抬不起來了。
何渡臉色大變,方才意識到這其貌不揚的年輕人比自己厲害多了,張嘴欲喊手下來幫忙。
巫曉元搶先在他背心要穴上戳了一記,何渡喉嚨裡“咔咔”作響,當即便軟了下去。
枉自他生得人高馬大,尚需矮他一頭的巫曉元扶著才不曾跌倒。
明月目光微凝,巫曉元先前還從未當著她的面與人交過手。
剛才這兔起鶻落的兩下子,明月瞧著眼熟,再一想這不就是巫曉元和弟弟明城玩的那個黑白石陣的遊戲嗎,人情欠大了,真該叫明城來親眼見識一下。
這邊順利拿下了何渡,外頭高亮等人對付他的那些手下也未費周折。
待塵埃落定,蔣縣令也來了精神,對大驚失色的宋家眾人道:“各位不必驚慌,本縣奉監察使王大人之命,捉拿何渡歸案,王大人接下來要整肅軍紀,查清楚姓何的所犯罪孽,還豐陵百姓一個公道。本縣聽說這門婚事本來就是這廝強行提出,又以破家滅門相要挾,好在尚未拜堂,自然是不作數的。”
安撫完了宋家人,蔣縣令又命人去衙門調來一隊差役,將何渡幾個堵了嘴五花大綁,以鐵鏈子索了押回去,等著王子約壓制住了軍營的異動再回來處置。
王子約第二天一早率眾自兵營趕回來,先前圈定的十七名軍官全部拿下,除此之外,他還嚴令所有兵丁不得出營,又給都統楊浦和何渡的頂頭上司寫了公文,叫他們立刻派人來接管這一千多人馬,整肅軍紀。
這一趟他沒見到楊浦那幕僚,不知是不是接風宴上王子約的冷漠應對令他不滿,回去告狀了。
為防楊浦等人拒不配合,王子約還分別給密州知府姚鴻煊、通判宦成寫了密信,請他們趕緊增援人手,幫著收拾爛攤子。
畢竟杜昭的裁決下來還得一段時間,何渡等人一直押在豐陵縣衙不合適,他也擔心蔣縣令頂不住這麼大的壓力。
這兩封信由跟隨他前來豐陵的隨從騎快馬送去。
王子約同姚宦二人接觸不多,但這兩位同僚官聲都不錯,姚鴻煊是定靖人氏,做了十幾年的地方官,杜昭起兵,姚鴻煊本要掛印求去,還是杜昭動之以情苦苦挽留,才把人留了下來。
不管這位姚大人是否願意,他都被密州軍所謂的嫡系將領劃到了京城的一派當中。
姚宦二人都是文臣出身,不喜密州軍將領干預地方事務那是必然之事,只是此次情況特殊,全州都在鬧糧荒,那些當兵的又有杜昭為其撐腰,才對之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