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營中那些兵將哪一個敢怠慢; 肯定如眾星拱月般把她護送至她父親身前。
可那話是自己親口說的,他又馬上要去密州了,下次再見面還不知是什麼時候。
他可是知道明月這姑娘性子有多古怪,若是不叫她稱心如意了,誰知道會怎麼想,謝平瀾可不想等他去了密州一想起這件事來便覺著心裡不安穩。
“不要緊,你在這裡一等,我先聯絡上自己人,用不多久便回來。”謝平瀾把馬韁繩交給她,叮囑道,“若是有巡邏的過來,不要躲,早早應聲。”
“知道了。”明月帶著笑應了。
謝平瀾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嫌自己囉嗦,反正同這姑娘一起,他是操碎了心。
他抬手又在明月的發頂揉了兩把,轉身很快隱入黑暗中,腳步聲越來越輕,終於細不可聞。
謝平瀾說用不多久,明月卻覺著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好漫長,他在的時候,也沒覺著這麼黑,這麼冷啊……
但再久她也要等下去,她還沒來得及跟謝平瀾說句“珍重再會”呢。
終於,明月聽到了動靜,影影綽綽似有十幾個人往這邊而來。
記著謝平瀾的話,明月先出聲喝問:“誰?”
若來的是敵人,張弓搭箭來不及,她還有防身利器“雪淨瓶”招呼呢。
“是我。”謝平瀾幾個縱躍到了近前,先丟過一件斗篷來,“冷不,幫你拿了件衣裳。”
明月接到手裡便認出來,這是自己穿著逛街的那件灰藍色長身斗篷嘛。
謝平瀾能把這衣裳拿到手,肯定是找過鈴鐺了。
“鈴鐺來了?”說話間明月把斗篷披在身上,這斗篷是連帽的,她扯起帽子往頭上一戴,暗暗鬆了口氣。
“小姐!”“大小姐!”
謝平瀾身後幾人接連出聲。
明月聽出是鈴鐺、程猴兒和隋順,笑道:“你們都有驚無險,實在是太好了。”
除了他們,同來的還有謝平瀾的幾個手下,便是白天在官道上幫忙的那些人。
謝平瀾溫聲道:“人我已經給你留在了白策身邊,白策去通知你爹了,估計呆會兒他們就會出營來接,你帶他們過去吧。”
這就是要分別的時候了。
明月應了一聲,看著他對手下招了下手,轉身要走,急忙道:“等一下。”
謝平瀾回頭望向她。
明月匆匆把弓交給程猴兒拿著,三兩步跑到謝平瀾跟前,顧不得周圍還有好幾雙眼睛盯著,道:“到了那邊,萬一情況不像預先設想的那樣,也不要灰心難過,大不了再另想別的辦法。”
謝平瀾心裡暖暖的,笑著應了聲好。
明月想到他同家裡人鬧翻,受過親弟弟的暗算,雖然不見他表現出來,但肯定十分痛苦煎熬,當著外人的面,她把那句“我會在金湯寨一直掛念你”藏在了心裡,沒有說出來,只是遞了樣東西過去:“這個給你。保重。”
天太黑了,謝平瀾碰觸到她軟若無骨的手掌,感覺她塞了樣東西到自己的手裡。
長條狀,團成一團,觸感柔軟,像是綢布的質地。
莫非是手帕?
不寫情詞不寫詩, 一方素帕寄心知。謝平瀾心裡一悸,將它在掌心裡攥了攥,剋制住想抱抱明月的衝動,道:“你也小心。”
已經通知了隋鳳,後面來接明月的轉瞬即來,謝平瀾不便久留,說了這話,帶了手下人摸著黑快步離開。
明月目送他遠走。
鈴鐺在旁小聲道:“小姐,世子說你的髮髻白天殺敵的時候弄亂了,叫我來幫你原樣梳整齊了,免得叫人看到了說閒話。”
明月“嗯”了一聲,手按住了斗篷的帽簷,免得風大吹開。
鈴鐺見她沒什麼反應,有些奇怪,小姐平時多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她可是全都看在眼裡,當即又問:“小姐,髮帶呢?還有玉鈿,給我呀。”
明月這才道:“髮帶找不著了,先回去再說吧。”
其實是她穿斗篷的工夫把系在辮子上的髮帶取了下來,剛才塞給了謝平瀾。
鈴鐺“哎呀”了一聲,惋惜道:“真可惜,小姐你最是喜歡那根了。”
明月也說不好為什麼心血來潮,送了謝平瀾一根髮帶,完全是跟隨心意,想這麼做,連猶豫都不曾就做了。
這會兒卻在患得患失地想,壞了,那東西對謝平瀾半點用處都沒有,他不會覺著莫名其妙,而後把它送給旁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