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所有人都在關注典故紙被偷樑換柱的事,惦著紙上所寫是不是真的,兇手趁著這陣混亂,從桌子上拿起刀給了卓公子一下,一刀致命,因為發生得太快,竟然沒有人發現。
因為齊大士關照,卓公子是和他坐在一起的,那桌除了卓公子和兩位少俠,剩下的全都大有來頭。
謝四少、李克明以及安陸侯的公子趙彬等人都在其中。
陳大學士的外孫以及好友因為一會兒要做評判,也被請到了這一桌。
按說這些人平時不會與卓公子有交集,誰都沒有理由去殺他。
銀刀殺人,這種手法更像是江湖人所為。
眾人紛紛將懷疑的目光投到那兩位少俠身上。
齊大士臉色不善,道:“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拖下去吧,都是我考慮不周,壞了郡主和大夥賞月的興致。”
這位卓公子出身寒微,活著的時候還有一副好皮囊,說不定會扶搖直上,人一死齊大士態度立變,不再是剛才讚不絕口的模樣。
司徒緋忍無可忍,砰地一聲摔了杯子,尖聲怒道:“出了這麼多事,難道我還能繼續賞月不成?給我查,去把京兆尹給我找來,敢當著我的面殺人,不管是誰,我絕饒不了他!”
佛門清淨地出了人命,不大會兒工夫訊息傳開,廣佛寺的方丈親自找了來。
司徒緋不好意思出面,打發了王府的屬官去,又是許諾出銀子給佛祖重塑金身,又是賠不是,好不容易把老和尚哄走了。
這邊今晚赴宴的所有賓客暫時都不得離開,等著接受盤查。
盤查的重點自然是卓公子那一桌。
明月和其他的小姐們因一上來就被認定手無縛雞之力,又是坐在郡主身旁,由始到終無人中途離席,故而只是例行公事,由王府的嬤嬤記下名字詢問兩句,就輕輕放過了。
司徒緋無暇再管明月,打發了個丫鬟去安排車輛把明月送回閔府。
離開廣佛寺的時候明月聽著外邊十分喧囂,輕挑車簾,望見寺院外邊的石階上燈籠火把亮如白晝,京兆尹來了,京衛指揮使穆致堯接到訊息也派了兵馬過來,那位卓公子雖然是個平民百姓,但死得轟轟烈烈,各路人馬如此緊張不是重視他的死,而是擔心殺他的人還隱藏在園中,會危及郡主的安全。
今晚對很多人而言註定是無眠夜。
明月回到閔府還不到二更天,閔家人沒想到她出去賞月回來的這麼早,連忙把她迎進去。
明月吩咐丫鬟去準備熱水沐浴,順便把費公子喊過來。
等她洗漱好了,安巧帶著費長雍的貼身小廝回來覆命,說費長雍已經睡下了。
明月換了月白色的單衫,坐在鏡子前自己拿梳子梳著頭髮,同門口的小廝道:“大過節的,怎麼這麼早就睡了?喊他起來吧,出事了。”
小廝不敢多問,領命而去。
明月聳了聳肩,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眨眨眼睛,露出了一絲壞笑。
事情已經發生了,對他們而言稱不上十萬火急,明天再議也沒什麼,不過明月已經知道費長雍先前表現出來的多半不是他的真面目,這小子自打提議進京就一直在算計自己,待他自然也就沒有那麼體貼客氣。
過了差不多有一刻鐘,明月梳好了頭髮,費長雍打著哈欠來了。
“師妹,出了什麼事?”
明月把丫鬟都打發出去,關上了房門,神神秘秘把今天晚上發生的兩樁怪事和費長雍說了,問道:“你怎麼看?”
費長雍先是嘀咕了一句:“急急忙忙把我叫來,嚇了我一跳,還當朝廷和陳王爺打起來了,這跟咱們有啥關係?”
明月不滿,拿眼睛瞪他。
費長雍改口道:“好吧,有那麼一點關係。不過人死不能復生,明天再說也是一樣。我怎麼看一點都不重要,明天估計著事情就真相大白了,是齊大士帶去的那兩個江湖人做的,他們和卓公子素有仇隙,不滿姓卓的受到貴人青睞,一時衝動,趁著混亂之機拿刀殺人。”
這同明月的判斷大相徑庭。
明月聽他說的煞有其事,懷疑道:“別又哄我。怎麼可能?”
“不信就等著瞧好了。”
明月突然反應過來,抓狂道:“誰要聽官府給出什麼結論啊。那兩人想殺卓公子什麼時候不能殺,何必要當著眾人的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如此糊塗結案不過是騙騙傻子!”
“對呀,就是騙騙傻子。我都說了,這事我怎麼看一點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