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樓壁面鑲砌著前人碑刻,更有油漆彩畫,看上去別緻淡雅。
明月從木梯上到了三樓,憑欄遠眺,由她所站的位置遠遠能望見起伏的山峰,澄澈的湖泊,令人心境也隨之變得開闊起來。
她回身自東西兩側經櫃裡拿了書看,才發現此地藏書不止於佛經,亦有不少史書和儒、道的典籍。
費長雍不知做什麼去了,明月也不管他,很快沉浸於書本中,佛經裡有很多故事細思發人深醒,令得她忘記了時間。
似乎只是一會兒工夫太陽便已西沉,費長雍找了來,身後跟了兩個小廝,提著沉甸甸的食盒。
三人上得樓來,費長雍叫小廝將桌椅搬到迴廊上,仔細撣乾淨了,方將食盒裡的菜餚一樣樣拿出來,很快擺滿了一大桌子。
明月駭笑:“做什麼這是,還有別的客人?”
費長雍搖了搖頭:“只有咱們兩個。”站在桌邊看看碗筷齊全,不缺什麼了,滿意地點點頭,將兩個小廝打發走。
明月拿著書走過來,詫異道:“這哪裡吃得完?”
“你這一下午都在看書?”
費長雍施施然坐下來,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壺酒,給他和明月面前的杯子都斟滿了,“這裡的藏書如何?”
明月亮了亮手裡那捲經書的封面給他看,是本《百句譬喻經》:“很有趣,感覺不虛此行。”
話雖這麼說,卻不能令她無視費長雍舉止的異常。
“說說吧,你到底賣什麼關子,忙成那樣跑來靈巖寺浪費大半天的時間,吃齋飯便吃齋飯,還把飯菜擺到迴廊上,叫我陪你吹冷風。”
費長雍微微一笑:“喝了這杯再說。”
“不喝。”明月不上當。
費長雍有些遺憾地嘖了一聲,問她:“今天是什麼日子?”
“正月二十五……”明月突然呆住。
費長雍端起酒杯,伸至明月面前,同盛了酒的杯盞輕輕一碰,道:“師妹,碧玉年華,青春永駐。”
明月被他提醒,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原來費長雍不是突然有了空,而是特意抽出半天時間來給自己祝壽。
她稀裡糊塗拿起杯盞來,抿了口酒,心中疑惑更深:“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
費長雍不答,拿筷子指點靈巖寺幾道出名的齋菜,勸明月每樣都嚐嚐,道:“我原打算將觀霞閣佈置一番,今晚在那裡過,後來想想那到底曾是陳佐芝的地方,不合適。靈巖寺有一點不好,佛家寺院,不好太喧鬧。聽說在這藏經樓的迴廊上,每到夏天的夜晚能看到大群的螢火蟲在花叢間飛舞,可惜眼下是正月,見不到這等奇觀。”
明月感動道:“不過一個生日罷了,有碗長壽麵吃就行,哪用花這麼多心思?”
費長雍嘿嘿一笑:“那怎麼成。知道我花心思了就多吃些,別讓我這俏眉眼都做給瞎子看。”
說話間他見天色昏暗,起身將旁邊的燈籠點亮,掛在了欄杆上。
明月又好氣又好笑,停箸嗔了他一眼。
燭火透過燈籠紙,給費長雍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他將拇指食指含於唇間,衝著樓外打了個響亮的唿哨。
跟著就見寺院後牆內外松柏灌木間接連有燈光亮起,紅黃兩色的燈盞好像數百顆星星灑落大地,在夜風中錯落有致,搖曳生輝。
明月低呼了一聲。
沒想到費長雍竟還有這等安排。
“師妹,喜歡麼?”
明月點了點頭:“很好看。就是……太過興師動眾了。”
“沒關係。看不到螢火蟲,我們拿燈籠來應應景。喜歡哪一盞?”
“那盞吧,那麼高,怎麼掛上去的?”明月指了遠處枝頭上的一盞燈問。
費長雍笑道:“等著。”話音未落,飛身躍起,腳尖在欄杆上輕輕一點,像只大鳥一樣凌空飛下,途中在樹梢上借了兩次力,起落間已躍至明月所指的那燈籠旁,瞧不清楚他怎麼攀在樹上,伸手摘下了燈籠,返身往藏書樓而來。
回來比他躍下自然要難一些,費長雍藝高人膽大,手提燈籠,由二樓欄杆躥至閣樓外牆,藉著餘力疾走兩步,輕輕一躍,落到明月跟前。
難得的是燈籠裡的燭火始終保持直立向上,一點未受影響。
明月讚歎一聲,接過燈籠來,甜甜道了聲謝。
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煞費苦心地為她慶生。
由京城回來,費長雍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