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六看了一眼,又湊近聞了聞,然後說:“還拿這麼好的東西,下次隨便弄點就可以了,誒,可沒有下次了,就這一次,下不為例。這次就當他是新來的,給點甜頭嚐嚐。”
有愧連連點頭,跟在柳小六後身後進入牢房中。
有山體巖壁構建的牢房昏暗無光,鐵柵欄攔在黑洞一般的洞穴前,洞口深不可測,吞噬了一切光亮。有愧站在黑洞前,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太守府那個陰暗潮溼的地牢裡。
看守人見來的是柳小六,便連問詢都沒有問詢,恭恭敬敬地鞠了躬,從腰上取下鑰匙,將厚實的鐵欄大開。
柳小六向看守人頷首以示謝意,然後帶著有愧進入到黑洞裡。
柳小六走到一間牢房前,晃了晃門上拴著的鐵鏈,低喝了一聲,“吃飯了。”
牢房裡的人背對著他們,龐大的身軀像一座小山一樣矗立在本來就狹小的牢房裡。
聽到柳小六的喊聲,他卻沒有動,連頭也不會,繼續靜默著。
柳小六氣不打一處來,喝了一聲:“看把你張狂的,你就等著把,以後有你受的。”
那人的肩膀動了動,終於回過頭來,側著臉,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站在門外的柳小六。
柳小六將鐵鏈開啟,把飯送了過去,然後對有愧說:“現在可看見了吧,能回去了?”
“嗯……”
那人猛地回過身來,雙目圓瞪,無比驚訝地看向有愧。
有愧跟著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怎麼會想到,被俘獲的狼牙手下,竟然就是屠夫。
屠夫的表情恢復平靜,扭過頭去,說:“你們給的這些破玩意,我碰都不會碰。”
☆、第49章 信使
“不吃?不吃你就等著餓死!”柳小六氣呼呼地說,他本來就覺得屠夫根本不配吃這麼好的東西;想抬腳把碗給踹翻;又心疼那白花花的饅頭;便嗟了一聲,彎腰把碗拾了起來,罵道:“這麼好的東西,給你還不如餵豬。”
“呸!”屠夫嘴一撅,猛地往柳小六臉上吐了口口水,“你那爛東西,給老子老子還不屑的碰。我告訴你;當年我一天能殺十頭豬;就我殺的那些豬都不屑碰你的東西!”
“好好;”柳小六氣得想笑;他收起碗,故意在屠夫鼻子地下勾了勾;說:“你就在這兒這麼待著吧;餓不死你;我倒想看看你還能硬氣多久。”
柳小六從鐵欄出去;把碗送回有愧手裡;不鹹不淡地說:“現在你看著了吧,這就是臭山賊,兩隻眼睛一張嘴,偏偏就是不長腦袋。”
屠夫猛地聳動手腕,將腕上那十來斤的手鍊抖得叮叮直響。
柳小六回頭剜了屠夫一眼,喝道:“你就省省罷,現在還有力氣撒潑,到了明天,看你還威風!”
有愧端著托盤,訕訕地笑了一聲,說:“他不樂意吃,便先把碗擱這兒……”
“為什麼!”柳小六反問道,“擱在這兒等我們走了他再偷偷吃?哪有這麼好的事兒?臉也擺了,威風也逞了,最後還吃上東西?都拿走拿走,不餓他幾頓開不了竅。”
“可……”有愧欲言又止,默默看了屠夫一眼。
屠夫似乎感覺到她在看他,本來有點駝的背脊猛地挺得筆直,本來就寬闊的肩膀,更像是一小山似的聳立在狹小的牢房裡。
畢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有愧開始有點可憐屠夫,這麼大個人,卻像哈巴狗似的,拴著手鍊腳鏈,關在鐵籠裡又打又罵。
有愧:“小六哥不是說要從他嘴裡撬出點訊息麼?若不給他留口飯留口水,真把人餓死了,再從哪裡抓這麼有用的俘虜?”
柳小六張嘴便罵,“皮糙肉厚的,餓上個三五頓也死不了。”
可他罵完轉念一想,好像兵書裡是有這麼一招,叫什麼恩威並施,就是說要打一巴掌給一顆糖,這樣給的那顆糖才夠甜。
於是柳小六鬆了口風,說:“行吧,我這妹子心腸好,看你可憐,這麼大個人,一整天連粒米都沒沾。碗就擱這兒了,你愛吃不吃。”
說完把碗撂在鐵柵欄下面空著的縫隙間,然後對有愧說:“咱們走吧,這裡又暗又冷,我可是再多待一刻都受不了了。”
有愧點點頭,蹲下身把卡在鐵柵欄裡的托盤往裡推了推,讓屠夫可以夠到,然後馬上起來,跟柳小六出去。
出去後有愧心裡還想著在牢房裡蹲著的柳小六,又怕多嘴多問讓柳小六生疑,便故作好奇地跟柳小六問:“小六哥,你說這山賊知道你們要打探的訊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