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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十分無辜,他根本沒被嚇著啊,可抬眸看見姨姨的表情,好像十分期待他能留下來,記憶裡,她可從來沒對自己這麼溫柔過,於是太子感動不已,捧著臉猛點頭,又衝著靖帝可憐兮兮地問:“父皇,我能留下來嗎?”
靖帝似乎嘆了口氣,然後無奈地搖頭,將太子打橫抱起放在中間,轉頭對蘇卿言小聲道:“放心,朕不會逼迫你,會等你準備好。”
蘇卿言被識破心思,莫名有些羞愧,忙藉著哄太子睡覺來掩飾,於是這個新婚之夜,就在熊孩子的鼾聲裡平安度過。
幸而今上是位重諾之人,哪怕太子已經睡得鼻息沉沉,他也仍是規矩躺著,闔著雙目,彷彿已經睡著。蘇卿言朝那邊鬼祟地瞅了幾次,確信今上是真睡了,才總算敢解下衣帶,將自己從那繁重的禮服裡解脫出來。
躺進燻了蘇合香的被子裡,蘇卿言想著這一日所受的罪,湧上些委屈和鼻酸,很快又感慨起來:今上真是位磊落的君子,明明坐著九五至尊之位,卻還能如此和善溫柔,若不是因為有姐姐在前,他真是位世間難求的好夫婿。
可她一閉上眼,便能想起姐姐的容貌,想起他們並肩而處的時光,這讓她覺得,自己生出哪怕一點遐思都是罪惡,對於今上,她註定只能尊敬,卻絕不可能生出任何愛慕。
可若是這樣,往後宮裡的日子就太難熬了……蘇卿言重重嘆了口氣,翻身望著太子熟睡的臉,實在沒忍住,在那嫩嫩的小肥臉上輕揪了把,在心裡感嘆:“若我也能如你這般睡得沒心沒肺,該有多好。”
第二日清晨,因太后已經薨逝,蘇卿言並不需要去永壽宮敬茶請安,可她也一點不輕鬆,因為後宮的嬪妃們,一大早就恭敬地等在坤和殿外,等著向皇后請安。
可她們哪裡知道,皇后根本不想讓人來請安,她昨晚睡得很不安穩,只想能好好補個眠。但她已經不是相府裡那個能隨意偷懶的二姑娘了,如今坐上了六宮之首,這樣的念頭,到底也只能想想而已,
靖帝作為一位勤勉的君主,並無意招遠後宮,只為了制衡前朝的勢力,封了蕭貴妃和兩位昭儀而已。
於是蘇卿言頂著眼下重重的烏青,強撐著眼皮,受了三位嬪妃的叩拜。她雖然腦袋還不太清醒,卻第一眼就認出,那位笑容親切的明麗女子,就是代皇后執掌後宮多年的蕭貴妃。
她極力用清雅的妝容掩飾,打扮的也極為低調,卻還是能從舉手投足中看出,那份常居高位的倨傲與張揚。
而蕭貴妃也在偷偷打量著這位皇后,看著看著,一顆心便漸漸沉了下來。
自打封后的風聲傳出,她根本來不及自怨自艾,趕忙派人把蘇卿言給查了個徹底。聽聞這位相府的二姑娘從不愛拋頭露面,除了偶爾進宮便是呆在府裡,為人十分懶散,從未聽過她出什麼風頭。
她原本尋思著,這樣性子的人,能當上皇后全靠姐姐的庇廕,除開太子親姨這重身份,其實就是個頭腦簡單的小姑娘,應該不是太難對付。
可今日見了面,蕭貴妃突然發現自己錯的離譜。先不說那副今女人都移不開目光的模樣,光她們說了這麼許多話,皇后卻是喜怒不顯,鳳眸始終微眯著,眼峰朝這邊一掃,就令蕭貴妃倏地凜起心神。
看來這位皇后,心思是深不見底啊。
蘇卿言哪知她心中百轉千回,她沒表情,是因為根本沒把那些恭維聽進去。想著自己總得回上幾句,於是朝蕭貴妃微微一笑,道:“聽聞貴妃打理後宮多年,將尚宮局管的井井有條,實在令本宮敬佩。”
蕭貴妃只覺得一陣暈眩,恨不得將那給她傳訊息的內侍杖打幾百大板,說什麼性格懶散,不出風頭,這下可好,一句話就要除她的權柄,懶散個屁啊……
第6章
蕭貴妃是個遇強則強的性子,原本打算今日先扮豬吃老虎,探一探這位皇后的深淺,誰知發覺對面坐著這位,竟是比她更擅長此道。
描畫精緻的眼裡眸光微閃,蕭貴妃將塗了蔻丹的手指往桌上一搭,堆了笑道:“皇后娘娘不提,臣妾倒差點忘了。此前娘娘未進宮,全仗著陛下信任,將後宮諸事交於臣妾代管。如今六宮已有正位,臣妾自然不敢再李代桃僵,今日便將印章和賬目悉數交出,還請娘娘與臣妾當面驗對,若有什麼錯處,臣妾也好當面解釋一二。”
她說完便招手讓宮女遞上印章和卷宗,面上一派恭敬,心裡卻頗有些自得。
蕭貴妃操持後宮多年,怎會不知後宮賬目繁雜,其間還不知藏著多少彎彎繞繞,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