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長安城內看不見的刀子四處都是,她沒了武功要如何自保?
葉翎徒勞地嘗試了半晌,終究還是靠在了牆上。思緒慢慢回到了來監牢之前,她聽到了葉惜憐
死去的訊息。
那時候混混沌沌,心底深處全是麻木。到如今才隱約覺出些唏噓,姐妹一場,血脈相連,到最後她卻因她而死。
若是重來一次,她或許依舊會那麼做,所以她不後悔。只是哥哥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只怕是不會原諒她了。
正胡思亂想,忽然,葉翎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幾乎是輕不可聞。但她多年來訓練出來的耳聰目明,還是讓她敏銳地覺察到了。
她迅速將吃過的碗筷藏了起來,繼續假裝昏迷。
不一會兒,獄卒領著什麼人開了鎖,走了進來。然後獄卒無聲無息離去,只留下那人獨自待在此處。
葉翎心中揣測,不知道這是何人來看她。她的手指暗暗觸到了衣袖裡貼肉藏著的匕首。幸好匕首沒有被搜走,這人要是對她有任何的不利,她依舊可以讓他血濺當場。
那人站著看了她許久,才淡淡道:“既然醒了,便不必再裝了。”
葉翎睜開眼,來人竟然是皇上。他來這裡做什麼?
她坐起身,卻絲毫沒有要行禮的意思。皇上也不以為忤,坐在了獄卒一早搬進來的椅子上。
“你這脾氣,像極了剛入宮時候的湮兒。”
葉翎垂下了眼眸:“我和姑姑在你們眼裡其實並無兩樣,登上皇位之前是你們的棋子,登上皇位之後又是懸在頭頂的劍。”
皇上笑了笑:“可是能被朕利用,本身不也是你們的一種福分麼?”
“是麼?登上帝位的是你,掌握大權的是葉弘銘,我姑姑得到了什麼呢?不過是孤寂又絕望的人生。”葉翎兩條胳膊撐著冷硬的床板,“但在你們眼裡,這些都不重要吧。性命對你們來說
都是如此輕賤,更何況是幸福。”
“可朕給了她皇后之位,母儀天下。一世錦衣玉食,安穩無憂。朕和葉弘銘都不虧欠她什麼。”
“這些,她想要麼?”
“天下女子都想要。”
葉翎唇畔浮起了一絲諷刺地笑意:“和你說這些,簡直浪費口舌。陛下可是太過清閒,何必在我這裡花費時間和精力?”
皇上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走向了她。葉翎抽身閃躲,她雖然沒了內力,但身法還在。
只是這一閃躲,卻暴露了她確實毫無內力的事實。加上她的手腳上都有鐵鏈,所以只是閃躲到一旁便被拽住了。
皇上停下了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看來,首輔是真的有點本事。”
“你想做什麼?”葉翎警覺地握住了手中的刀。
他湊上前,俯身瞧著葉翎。葉翎鮮少這樣直接打量誰,除卻薄盡斯以外,旁人長什麼樣她都不太關心。
如今細瞧起來,才發現皇上眼角已經有了不少的皺紋。儘管保養良好,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上許多,面板卻還是有些鬆弛了。但他的模樣還算周正,有幾分容親王的影子。
王爺當年也時常吹噓自己是個美男子,葉翎沒怎麼看得出來,不過旁人也都說王爺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作為他的兄長,皇上的模樣不算難看。
可他離她太近了,葉翎的後背已經貼在了牆上。
“你知道麼,朕初見湮兒的時候,滿心只有驚豔。那時的她乾淨的像一張白紙,純粹而熱烈,就像是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美得驚心動魄。可是時間真是把無情的利刃,將她的一切都消磨得乾乾淨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的眼睛裡再也沒有光了。”
葉翎看著他,她很想說,也許並不是時間消磨了葉非湮,而是人心。
皇上捏住了葉翎的下巴:“可是後來朕遇見了你,五年前,你在宮宴上斬殺刺客的模樣,和當年的她一模一樣,甚至更勝一籌。”
葉翎壓抑著心頭湧起的噁心,手已經握住了那把刀。
皇上看著她,黑暗中卻能看出他眼中的狂熱:“可是朕的那個弟弟,偏偏不識相,非要去招惹你。當年他和葉非湮的事情,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為什麼事到如今,朕看上的每一個女人他都要搶?!”
“你——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殺了他?”
“當然不是,這只是其中的一個誘因。他還覬覦朕的皇位,朕豈能容他?”
“果然是你。”葉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