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面色煞白; 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應了一個是字; 初一右臂受了很重的傷,鮮血順著夜行衣滴在地上滲入青石板縫隙之中; 小松子一眼瞅到她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 “琯夷; 你回來了?”
“初一; 你怎麼受傷了?”琯夷看了負手而立的李成忱一眼開啟一格抽屜拿出上好的金瘡藥與白色棉布俯身檢查他的傷口,“小松子; 你去打盆熱水過來。”
“好。”
初一從她手中抽回胳膊一言不發; 指尖的鮮血滴在她白色裙裾之上暈染出朵朵血花,琯夷盯著地上不遠處染血的長劍遲疑道:“成忱; 初一都傷成這幅模樣了,你先讓他起來好不好?”
“起來吧。”
她趕忙攙著初一坐到了圓凳上,小松子在清水中絞了帕子幫他清理著胳膊上的血汙,初三捂著胸口艱難的站了起來; 似乎受的傷勢並不比初一的輕; 室內一時安靜的有些詭異。
待送二人離開時,初三皮笑肉不笑的低聲對她道:“夫人,你再晚來一會; 估計我和初一的小命就沒有了,大恩不言謝。”
“你們犯什麼錯了?”
“老大向來只看結果不問緣由,勿論對錯,刀尖上過日子我們都習慣了。”
琯夷輕手輕腳挪回房間,李成忱正執筆寫字,抬眸望向她時本來陰沉冷厲的黑眸轉瞬便柔和了下來,“我又嚇到你了?”
她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初一、初三到底為何觸怒了他,但她不知始末更不涉其中便沒什麼立場去質疑他的決定,總不見得他會真的把他們殺了,“你有你的原則。”
他把狼毫筆擱置在硯臺上,微微蹙了蹙眉,長指挑起她的下巴溫柔的摩挲著她額角的青紫,“怎麼傷到的?”
“太子殿下教我騎馬,不小心碰到的。”
他笑笑幫她塗了少許藥酒問道:“還有沒有哪裡傷到?”
“都是擦傷,沒什麼事。”也不知道是她太笨了,還是太子殿下在故意整她,不過是去馬場騎馬,她不是被嚇得魂飛魄散就是被摔得屁滾尿流,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驀然想到什麼事情扯了扯他的袖口道,“司徒府的那個小公子長得真是好看,就是那日我們在上元燈節偶遇搶花燈的那個,叫司徒……司徒舒文。”
李成忱抽出她髮間的銀簪,解開她的髮髻,用手指順著她的烏髮淡淡應了一聲,她略一思忖掰著手指說道:“司徒漱墨是太子殿下未來的太子妃,司徒漱毓是二皇子未來的王妃,司徒家的二小姐是惠妃,輩分仔細算下來有點不太對呢。”
“司徒夫人與皇后娘娘交好,指腹為婚定下了婚事。”他把銀簪擱置在書案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魏府權勢雖大無兵權在手不足以牽制朝中各股勢力,眼下司徒府可堪重用。”
“皇上似乎很喜歡惠妃娘娘。”
“嗯,很喜歡。”
“可她似乎有心上人。”
司徒府庶出二小姐秦曦箬,隨母姓,從小被當做男兒教養,與翰文苑學士白維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兩家樂見其成,大抵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入宮為妃,那日上元燈節,倆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卻是一雙璧人。
“此話以後莫要提及。”
她趕忙伸手捂住了嘴,隔牆有耳,宮中謹言,她似乎又說錯話了,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可能會因為她的這一句話害了整個司徒府,在靈徽宮待了那麼久,自己怎麼還是如此毛毛躁躁,真是要被自己氣死了!
“成忱,你要寫字嗎?我給你研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點了點頭,“不要又把鎮石當做墨琔了。”
“都過去多久了,你還笑我。”她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抬手研墨。
燭光之下,李成忱執筆處理著一封封密信,琯夷歪在軟榻上看書,不時用手試試他手邊茶盞的溫度,隨時替換成溫茶。
……
臨近傍晚天陰沉沉的,魏泠徽親自挑選了一些釵環珠翠、綢緞香料,作為賞賜差人送去給蕭赭臨幸過的小主。
昭陽宮曲折遊廊,粉牆黛瓦,西府海棠初綻,白玉蘭似雪,幾桿翠竹掩映,頗為幽靜別緻,琯夷行至九折板橋,抬眸便看到烏脊琉璃瓦上坐著一位青衣女子。
這位姑娘好生厲害,爬到屋頂上看風景也不怕摔著,何況在宮中處處講究宮規禮數,此舉真是任性妄為,不過她喜歡!
“不知姑娘前來所為何事?”回神便看到面前站著一個與她服飾裝扮皆一模一樣的藍衣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