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莫如道,“好不好的,人早晚一死,我看他不錯。於帝都素有令名,倘是他身子好,早便考取功名了,哪裡還會在聞道堂待著。歐陽鏡出身歐陽家的嫡系,便是因身子不大好,故而一直未出仕為官。可看歐陽家除他之外,也沒有太過出挑的人物。原想讓他到長史司任職,可現下長史司沒有合適他的職位。倒是靖江港現下缺人,李相不是說最好給杜大人一個副手麼,我看歐陽就不錯。”
“你眼光自沒的說,我是說,他萬一身子出事可怎麼好?”
“殿下知道歐陽以何出名麼?”謝莫如道,“他以辯才聞名帝都,凡善辯之人,皆好勝。歐陽這樣的人,給他尋些難事做,反倒能激起鬥志,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反倒是平穩歲月,消磨生機。”
五皇子很擔心靖江港事務煩多,一時不慎,累著歐陽鏡,還是道,“我先見一見他,總得問問人家的意思。這個也得叫他有個心理準備。”
“殿下說的是。”
五皇子行事向有效率,與歐陽鏡說起話來也認為這是個可用之人,便同歐陽鏡直說了,“我久聞先生大材,只是慮先生體弱,不敢勞煩。”
歐陽鏡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鏡原欲自科考舉業,惜身體孱弱,未能如願。這一世,不論長短,鏡都願做過些什麼,倘有能為國效力的機會自然好。倘不能,做做學問,也不算辜負光陰。”
五皇子就與歐陽鏡說了靖江港之事,歐陽鏡笑,“凡事,脫不開一個利字,商賈之事尤如此。江南之戰後,靖江原有大族皆偃旗息鼓,今當未復元氣。靖江港的癥結,不在於替換官員,對於靖江港來說,鐵打的港口,流水的官……”
此方六月末,歐陽鏡就換上了厚料子衣袍,但,五皇子與其交談,委實透澈。透澈,這就是歐陽鏡給五皇子的感覺,這人眼睛尖,事看得透。就是……那個……身體不太好。不過,看歐陽鏡對於去靖江港任官並不介意,五皇子便給他謀了一個差使,還真是杜執的左右手,正六品的靖江港轉運副使。
靖江港的事剛安排好,鄭御史剛啟程去北昌府,估計還在半路呢,北昌府便傳來軍報,有盜匪擾邊,盜匪人數很是不少,七八千人呢。
好在,鄭御史到了北昌府的時候,盜匪便平了,斬首一千餘人。穆元帝龍心大悅,五皇子亦十分歡喜,同謝莫如道,“項大將軍果然能兵善戰啊!”
守北靖關的大將軍姓項,謝莫如聽說打了勝仗,倒也歡喜,只是不若五皇子這般喜悅罷了。接著,項大將軍連傳三封捷報,一直到二郎大婚,五皇子還說呢,“北靖關有項將軍,全不必擔憂。”
結果,二郎與媳婦趙氏剛從岳家回門,當天傍晚,北靖關快馬加鞭送來戰報,此次戰報是白皮的,項大將軍戰死,北靖關失守,盜匪直逼北昌府,當天,五皇子都沒能回家吃晚飯。
五皇子夜深方得回府,謝莫如一直命廚下備著飯,見五皇子一幅疲倦憔悴模樣,一面令侍女服侍他換了家常衣袍,不禁問,“形勢這般不好?”
五皇子道,“北靖關守軍五萬,項將軍的摺子上說,盜匪有七八千,再如何說,也不該破關的。北靖關的形勢如何,現下哪裡說得清楚。一晚上就是在吵,朝中要不要派兵北上。”
謝莫如命侍女捧來飯菜,道,“先喝點兒湯,暖暖身子。如今天寒,你在宮裡怕也沒用晚膳。”
“父皇也什麼都沒吃。”
“天還塌不下來呢。”謝莫如道,“一會兒你把項將軍的摺子找出來,給我看看。”
“不用一會兒了。”五皇子吩咐紫藤,“你去九江那邊兒,把這些天抄錄的北靖關的戰報奏章取來。”
紫藤一福身去了。
謝莫如陪著五皇子用飯,道,“你且寬寬心,北靖關較之北昌府還要往北了,北昌府這會兒就開始下雪,一入冬,盜匪出沒便少。就是北昌府,裡頭也有駐兵,守一座城池還是守得住的。”
“萬一遇到馮飛羽那樣的傢伙,可就糟了。”不得不說,馮飛羽委實給五皇子留下了不淺的心理陰影。
謝莫如道,“馮飛羽不也一樣敗了麼。”
“這怎麼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或者殿下要說,當初是扶風用計離間了靖江王與馮飛羽,馮飛羽失了兵權,由此,靖江王大敗。可殿下想想,馮飛羽為何會失兵權,君有君臣,臣有臣道,要我說,馮飛羽高傲太過,心不在靖江,才是他失兵權的主因。人皆在弱點,馮飛羽一樣可以戰勝。”謝莫如道,“何況,馮飛羽這樣高傲的人,哪裡會去為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