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委屈過他。按理,既是胡太后孃家侄女,應當令胡太后另眼相待才是。只是,胡昭儀不比趙謝二位貴妃伶俐,故此,於宮中實在不顯。要別個事,胡太后不一定想得到她,但立後之事,胡太后不知是怎麼想的,覺著自己做了太后,那皇后也該是胡家的才對。反正吧,胡太后詭異的心理促使她將久不承寵的胡昭儀拎了出來,命人從私房尋出一匣子上等東珠,兩匣子紅綠寶石,三匣子翡翠玉料,命內務司的匠人打了十幾套上等首飾給胡昭儀,另制兩箱子新衣,然後,日日命胡昭儀到跟前服侍。每天穆元帝去慈恩宮請安,必能見到胡昭儀。
如此,胡太后的用心,不要說穆元帝,只要不瞎的,都能瞧出來。
謝太太進宮請安,還在慈恩宮見了胡昭儀一面,胡昭儀進宮的年頭比謝貴妃還長呢,年歲比穆元帝只大不小,這把年紀,硬生生的開始穿紅著綠珠光寶氣,且又是個眼生的宮妃,謝太太一時沒認出來,到了閨女謝貴妃的麟趾宮後不由問了一句。
謝貴妃滿是無奈,道,“不怪母親不認得,那是胡昭儀,近來頗得太后娘娘眼緣,太后娘娘只喜她在跟前服侍。”
謝太太略一沉吟也知是為何了,頓覺無語,胡太后偏心孃家是眾所周知,但胡昭儀此人,既無皇嗣又無聖寵……謝太太搖搖頭,只得說胡太后這夢發的越發無邊際了。謝太太無意對胡昭儀之事發表意見,而是勸謝貴妃,“不必管別人,須自家沉住氣方好。”
謝貴妃嘆,“母親放心吧,我曉得。”
貴妃閨女也這把年紀了,謝太太無可勸者,倒是與謝貴妃說了一事,“你父親年事已高,想著辭官養老。”
謝貴妃連忙道,“父親身子硬郎,何必急著辭官?”
謝太太道,“七十好幾的人了,也該讓位給年輕人了。等閒下來,在家含頤弄孫,教導教導家中子弟,也不錯。”其實謝尚書前兩年便有致仕之心,偏生五皇子在外打仗,謝莫如在帝都城,朝中便需有人撐著,他便一直拖到了五皇子回帝都。如今世事安好,五皇子大勝還朝,謝尚書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便準備上致仕的摺子。
想一想老父的年歲,謝貴妃便再未相攔,只是,父親一退,她於朝中再失一助力,於五皇子府卻是無大妨礙,五皇子其勢已成,有無謝家,於五皇子影響不大。謝貴妃良久方一嘆,“母親,我這一輩子,就錯了一步。”錯一步,便是天壤之別。
謝太太知道閨女所指,連忙道,“娘娘,高處素來多風雨,娘娘尊榮富貴,已是世所難及。”
倘不是封后一事,憑謝貴妃的驕傲,不一定就會同母親說出悔意來。同此,亦可見,立後一事對謝貴妃的影響之大。以往,謝貴妃向來認為,穆元帝不立後則罷,立後,後宮也唯有趙貴妃能與自己一爭。但,現在,謝貴妃不敢做此想了。三十年前,是子以母貴。三十年後,已是母已子貴。謝貴妃從不認為自己的兒子就不如蘇妃的兒子,五皇子,也是謝貴妃自小看到大的……五皇子能有今日,蘇妃這位一無帝寵二無孃家的生母能給五皇子什麼助力?就是謝家,雖是謝莫如的孃家,可一樣是自己的母族。孃家現下當然傾向五皇子,但,起初並非如此。五皇子能有今日,不過是因為五皇子娶到了謝莫如。可笑當年母親勸自己,自己仍是為兒子選了褚國公府的姑娘做兒媳,白白讓蘇妃撿了大便宜。
事到如今,謝貴妃竟是連個“怨”字都說不出來,她唯有再次道,“母親放心,我曉得。”怨能怨誰呢,除了自己,怨能怨誰呢?
謝太太見女兒這般傷感,很是解勸了一番。雖女兒沒有皇后命,但倘蘇妃能成事,謝莫如日後也不會虧待嫡親的姑媽,總比後位落入別人掌中好吧。所以,謝太太還是希望家裡能團結一處的。當然,團結一處不是給謝貴妃使勁,而是給蘇妃使勁。
待謝太太告辭出宮,正巧遇著了進宮請安的三皇子,三皇子性子溫文,對外家向來客氣,問侯了幾句謝太太的身體,還說要留謝太太在麟趾中用膳,謝太太笑,“眼下宮中事多,也離不得娘娘,我回去用是一樣的。進宮見娘娘都好,老身便放心了。”
三皇子命內侍親送了謝太太出去,方坐下與母親說話,三皇子訊息靈通,與母親道,“聽說趙國公在準備聯名上書請立趙貴妃娘娘。”
謝貴妃笑道,“這是你父皇的事,你只管好生當差就是,這些事不必多理。”
三皇子猶豫再三,方問,“母妃,不想嗎?”此事,不要說謝貴妃想不想,便是三皇子也是想的。便不為嫡子之名,誰不想母親能風光的登上後位,成為後宮之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