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說話的口吻,完全是一幅自己人的樣子。
謝莫如還真有些意外,不知丈夫還有這一手。
五皇子接著就把這些人臭罵了一通,唐總督等人捱了回罵,反是身心舒泰,最後同五皇子說起糧草上的事來。唐總督說來也難哪,“地方軍的糧草,一向是朝廷撥一半銀子,餘下一半是地方截流上出。朝廷的銀子,沒有哪一遭是定時撥下來的,就是旨意上說撥銀二十萬,到地方能有十五萬就是運道。朝廷對軍中口糧有規定,像侯爺他們用的都是當年新米,這也只有帝都禁衛軍才有的待遇。”說著看一眼永定侯,永定侯並未提出異議,可知唐總督說的是實情。唐總督繼續道,“二十萬銀子只剩十五萬,地方賦稅截流也是有限的,殿下也知咱們閩地的稅賦,總不能把百姓壓的太狠,還有地方上的建設,也不能太省的。不然,窮則更窮,百姓的日子就沒法兒過了。”反就一個字,難呀。
五皇子道,“我知道戶部但有撥銀,你們難免要去打點,只是二十萬銀子只餘十五萬,這也忒狠了吧?”
唐總督使個眼色,想著私下同這位年輕的王爺解釋。不料蘇巡撫直接道,“以前只消千把銀子打點戶部便好,近來這打點銀子節節攀升,也不知是哪兒去了。”
唐總督愁死了,苦口婆心,“我的蘇巡撫啊,慎言慎言哪。”都知道你爹是首輔,這事兒傳出去,你首輔爹也撈不著好吧。
蘇巡撫乾脆閉口不說了。
“蘇巡撫想說就說,還不叫人說話了!”五皇子頗是不滿,道,“本王在禮部,倒未遇著此事。”
唐總督嘆,“殿下是何身份,如何能有人敢為難殿下。就是上遭陛下撥銀,五十萬一分不少的送來,這還是我在閩地任上頭一遭。”
五皇子問唐總督幾人,“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徐家手裡?”
一聽是徐家之事,唐總督臉色微凜,這會兒也顧不得修飾隱瞞了,道,“每次地方上徵軍糧,都是當季新米徵上來,我們為了節省些銀子,讓徐家調換過陳米。”
昭武將軍欲言又止。
唐總督眼神微微下垂,唇角略抿。
這一切,當然逃不過謝莫如的眼睛。謝莫如道,“王爺的話,依舊有效。到這個份兒上,你們要是還瞞著,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一時間,議事廳寂靜的可怕。
唐總督這樣的老傢伙,都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昭武將軍亦是臉色泛白,倒是宋雙成有些不懂,不著痕跡的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只是,他覺著不著痕跡,坐在上面的五皇子謝莫如夫婦,有什麼看不到。另外蘇巡撫、周按察使也是一派凝重,謝槿眉毛微皺。
議事廳落針可聞,五皇子感覺自己聽到了唐總督劇烈的心跳聲。
當然,這有可能是唐總督坐在他下首,倆人離得比較近的原因。
或者,是五皇子的幻聽。
不知是不是錯覺,一陣帶著料峭的春風飄飄蕩蕩的拂過議事廳,無端給這春日帶來幾分陰寒之氣。謝莫如道,“你們若想離開,現在就走吧。”
五皇子瞥他媳婦,難不成他媳婦已猜到是什麼事了?
謝莫如淡淡地,“無非是靖江王府的事吧。”
唐總督汗如雨下,五皇子大驚,“你們竟同靖江王有勾結!”
永定侯道,“臣駐紮海沿兩年,閩地未有海上私通靖江之事。”
唐總督慘白著臉,“三年前,閩地大旱,我等自靖江買過米糧。”
謝莫如話音一轉,道,“這有何妨,靖江王府本就是國朝藩王府,與閩地相臨,自靖江買些糧食也正常。就是吳閩兩地,難道沒有商事來往?”
唐總督與昭武將軍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謝莫如道,“說來我與殿下同靖江王都不是外人,就是來就藩的路上,靖江王還特意命人送了東西。只是如今殿下政務繁忙,無暇拜會。”
謝莫如繼續感慨,“說來吳江之地,鹽鐵之利不說,土地豐饒,遠勝咱們閩地啊。”
一時,李九江進來回稟,徐大掌櫃請過來了。
五皇子道,“宣他進來。”
徐老闆能混到大皇子跟前的人,也是有些本事的,訊息更是靈通。如今五皇子巡視,一路上,不少官員紛紛落馬,徐家能有今日今時之地位,自身也不是多幹淨。徐老闆不是不驚惶,謝莫如以為這主意是大皇子一系的意思,但未嘗沒有徐家自作聰明之意。
徐家是幾次想巴結到五皇子夫婦未果,不料今日竟是在諸多官員之前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