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卻還以為可以揮一揮衣袖什麼都不留下，然後告訴她“我不愛你了”就結束，這是多麼可笑的決策麼？還是代表了，他缺席了一個名為父親的職位好久好久，久到他連記憶都拾揣不起了？仰或代表了，他最愛的人也許會為了這樣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作出更慘痛的選擇，兄弟和愛人，要他怎麼選？
當初在幻境裡提示就是為了今天做的鋪墊麼？
兄弟愛人，二者擇其一。
如若有一天當二者站到了對立面，他該如何抉擇？
不知是笑容還是哭喪，伊辰用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鴻季雲的臂膀，緊得指甲嵌入了他的血肉裡也沒有發覺，聲音裡顫動得連不成字句。
“雲……你快去……你去阻止她……不可以的……不該是這樣的……”伊辰渾身止不住地發抖，彷彿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浮萍一般，懇求道。“你去，雲，你去，只有你的速度還有可能趕上，快去！”
“可是，你……”完全無視手臂上那點點刺痛，鴻季雲只是擔心地看著伊辰，猶豫而難以決斷。看得出伊辰現在的神志已經很難保持原本的冷靜睿智了，現在這般無助的他讓他怎麼放心丟下他一個人。
“我可以，我可以的！我留下，你帶著我沒辦法瞬移的，你快去！我們已經耽擱很多時間了……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氣，伊辰極力壓下自己的恐懼，讓自己冷靜一點點，猛地推了鴻季雲一把，伊辰掙紅的眼瞳裡滿是堅定：“雲，你去！我留下。”
看著伊辰轉身望向那個依舊嬌媚可愛的女子，凜冽之氣油然而生，鴻季雲冷然地點點頭，一折身，幻化為一道虛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裡，只留下宛若誓言的一聲安慰猶自迴盪在伊辰耳邊。
“放心，等我回來……”
第九話 悲絕選擇（上）
午後的陽光早已不會太過耀眼，零零散散的角落裡，有些路燈早已調節著光能散發出微弱的光亮，像是微弱的流螢，淺淡卻不失溫暖。
焦柔凝視著眼前沙發上沉睡著的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那男子清秀的臉頰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彷彿睡得不是很安穩，時不時蹙了蹙眉頭，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也不自覺地緊握著，好像在忍耐著什麼。
習慣性地拿起沾溼了的毛巾，想要替麟昭擦擦那額頭上溼冷的汗水，卻在眼角瞥見放在桌面上的兩隻裝著不同顏色的液體的針筒時，全身不由自主地僵化了起來。
回想起在劉宿一臉著急地被湩欽的電話叫走之後，帶著麟昭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個黑衣人，焦柔全身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森冷的聲音彷彿還猶自迴盪在耳畔。
“你的孩子現在我們手上，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或者殺了這個男人，我們還你的孩子，並且認同你和玄武的關係，從此不再幹涉；或者你和孩子為這個男人填命。選擇的權利在你手裡，你只有半個小時的考慮時間，如果最後你什麼都不選，那麼你們三個都會死。你想求助也行，不過請你不要小覷長老會的實力。”
闔家團圓，這樣有致命吸引力的承諾就在眼前，彷彿伸手可得。紅藍兩色的針筒安靜地躺在桌面上，閃爍著惡魔般的光芒。
殺了麟昭，她就可以和伊辰，和她的孩子永遠在一起了，那曾經遙遠得似乎永遠觸控不到的幸福現在近在咫尺。
如果說以前是完全無望的悲絕，那麼現在就算是有一絲絲的可能性，自己是不是也該搏一下呢？
只要把那紅色的液體注射進麟昭體內就行了。他們說了，效力很快，麟昭不會痛的……也不會太難過的……
只要一下子就好一下子就好……
白皙的指尖觸到桌布，卻又如同電擊一般縮了回來，茫然地看看身側那昏迷不醒的男子，心亂得再難抑制，頻將崩潰的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滑下了臉頰。
天，她在亂想什麼！
那是她的弟弟！那是她妹妹最愛的人！
她不是早就沒有指望的了？莫不是還要讓自己的妹妹承受一樣的痛苦？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不行！絕對不行！
可是……
通訊器裡，那聲澀澀的呼喚衝擊著腦海，那句帶著些許驚恐的“漂亮阿姨”像是一個魔咒死死地箍緊自己的神經。
孩子是無辜的……承歡是無辜的礙……
她還沒有給他一個家，也還沒有聽他喊一聲“媽媽”呢……她怎麼可以置他的安危不顧？她欠他的還不夠多麼？她怎麼可以這麼幹脆地放棄他，犧牲他！
她必須救他！他是她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