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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奕一把攔住她,語聲沉穩:“別慌,先坐下。”
青琅渾身都在發抖,又使不出力氣,只得順著他的力道往後退坐在榻上,就著他端來的熱水喝了一口,這才稍稍平穩了心緒,卻還是很害怕。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明明是睡在房裡的。”她語聲微啞,帶著顫音。
夏奕蹙了濃眉,眼中憂色四起:“我想……你可能是被附身了。”
青琅劇烈一顫,周身都起了森森寒意,彷彿有什麼冰涼的手順脊背而上,貼在心口,令人驚懼萬分。她啜嚅著一聲:“你……說的……是真的嗎……”
夏奕見她抖得厲害,便也顧不得嫌,伸手就握住了她冰涼的齲�梘�謖菩模�參康潰骸氨鶓攏�一嵯氚旆ā!�
青琅茫然地看他一眼,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冷了大半。附身,是被鬼怪附身嗎?那麼她都做了些什麼?她因驚恐而胡思亂想,臉色更顯憔悴,伶仃豔骨裹在一襲素衣裡,分外孱弱。
夏奕定了定神,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但也不能讓她一直留在這裡,於是他說:“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明日我去尋個道士想辦法,可好?”
“那……我不會又被附身罷?”青琅膽怯地看著他,燭燈微光下他寬厚的肩膀彷彿一堵可以依靠的牆,令她略覺心安。
“不會了,你回去好好睡,明日我會尋人來幫忙。”夏奕輕聲寬慰她,溫柔庇護的語氣似在哄幼小孩童。
青琅咬緊雙唇,強抑心頭翻湧的恐懼,死死抓住夏奕的手,懇求道:“我不要回去,就讓我在這裡待到黎明好麼?”
夏奕見她臉色慘白情緒失控,也擔心如若回去又被附身,只好應承下來:“好,那我陪你。”
青琅重重點了一下頭,神經一鬆,疲憊便排山倒海襲來,終究抵不住沉沉睡意倒在夏奕懷裡。
水吟今天難得穿了一身粉藕色仿楚曲裾煙花裙,看得賀喜而來的百花仙子露出驚訝的神色:“應龍上神的面子可真大,能讓碧水吟摒棄那素日青翠冷淡之色。”
水吟捧著一截繫了綵帶的木材落落一笑:“今日是主人的良辰吉日,我總要應個景罷。只要不是太豔,就權為主人賀喜了。”
“既然如此,你別老繃著一張臉了,好歹多笑一笑,今日可是大喜慶呢。”百花仙子笑語嫣然,見到她手中懷抱之物時微微吃驚,“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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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草 之七 。。。
“不盡木,是我專程去炎火山取來為主人賀新婚的。不盡之木,一旦點燃便晝夜不息,得暴風不猛,暴雨不滅,正如我希望主人與魃神此情長久,與天地齊壽。”水吟說得真誠懇切,唇邊一抹淡笑如雲。
百木仙子聞言自花池那邊走過來,一襲石蘭青衫飄搖出塵,她神色平和,只在眉梢露出煙霧一般的悅色,淡然而笑:“好巧的心思,這樣看來我們的禮物就相形見拙了。”
“怎麼會呢,你們所送也是天上地下的珍品了。”水吟有些不好意思,二位仙子受邀下凡,皆帶了天宮珍寶佳釀:以淨瓶所盛的廣寒玉樹桂花釀,飲一口得以延壽千年;一株長於瑤池畔的常春樹,其葉如蓮,身似桂,花隨四時之色,春生碧花,春盡則落;夏生紅花,夏末則凋;秋生白花,秋殘則萎;冬生紫花,遇雪則謝。這兩件都是汲取天地靈氣精華的千年寶物,凡人若得其一都是幾生幾世的造化。
百木仙子與百花仙子對視一眼,都謙虛地笑了一下,然而在看到池中含苞不放的崑崙雪時都頗為震驚,百花仙子更是脫口而出道:“這崑崙雪不是早就該吐豔了麼?”
水吟臉色微變,卻也無可隱瞞:“我與主人都不知緣由,也許是因為落在凡間,花期有些遲了。”
百花仙子玉指一點,撫上崑崙雪緊緊包裹的花瓣,眼中露出憂愁神色:“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魃神已重現世上,崑崙雪卻不開……”她忽然住了口,硬生生嚥下後半句不吉利的話。
“我們也有此顧慮,可是都擔心夜長夢多,既然有幸相守,就不該瞻前顧後失了良機。”水吟說這話時心裡也沒多少底氣,語聲更是輕微。
百木仙子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出聲安慰:“今日是大紅喜事,崑崙雪既然含了苞就一定會開放,我們也不必太過擔憂,還是祝上神與夫人百年好合偕老終身罷。”說著她便朝百花仙子暗暗使了個眼色。
百花仙子會意,便點了點頭,那分憂色很快就隱入瞳仁深處:“說的也是,我看我們還是去房中看一看卷施姑娘準備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