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珊的眼眸霎時黯淡無光。
我勉強牽起嘴角,“怎麼會。三碗心頭血而已,很容易就撐過去了。”
她知我是在安慰她。她說得沒錯,就算我道術再高,我始終不過是一介凡人,三碗心頭血,還需取三日,我實在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但是,這要救一個人的信念,卻前所未有的強烈。
我走上樓梯,蘭格叫住我,“陸姐姐!”
我回頭。
她一張小臉滿是稚嫩,卻硬是裝著成熟說:“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我對她淡淡一笑,徑直走進屋內去,關上了門。
白顏諾的身子依舊被我的道術封在冰裡。他閉著眼,看上去,就像睡著了,睡得那麼沉,那麼香。我想伸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卻停滯在半空中。有些情緒在身體深處劇烈翻湧著,我告誡自己,陸凌兒,若你再不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只怕會被血咒吞噬了去。我垂下眼瞼,無奈的笑了笑。全然當是在還清他之前的生死相隨吧。這樣,我就可以在此之後,再不欠他什麼了。也許在很久以後,想起我今日給自己找的藉口,我都會覺得好笑。
我四處尋了尋,在角落裡找到一根拳頭大小的竹。我用力把它折成兩段,將鋒利的一頭握在手裡。心跳得極快,手中微微顫抖。捏個決解了白顏諾的冰封咒。他還是未醒。這樣也好。心下一狠,我猛一用力,竹子深深的刺入胸口,只覺一陣刻骨的痛鑽心而來,全身都痙攣起來。我咬緊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我踉蹌了一步,手抖著拿起桌上的茶杯,接住順著竹心流下來的鮮血。恰好三杯。我幾乎用盡了餘下的所有力氣,將竹子從身體裡拔出,又是一陣疼痛,猶勝先前。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板上,和著鮮血,開出豔麗的花朵。
我強撐著走到白顏諾跟前蹲下,拿過血杯。可他現在這個樣子,怎能喝得下去。我一閉眼,心一橫,索性將血喝入口中,再餵給他。就這樣,滿滿三杯,被我一口口喂下。他原本蒼白的嘴唇,此刻沾了我的鮮血,變得如此明豔動人。我在這個時候,居然看著他絕世的容貌,還能被催生出慾望來,我真是丟盡了陸家人的臉。喂完最後一口血時,我頗具私心的在他唇間多停留了那麼一會兒。就那麼一會兒,似乎就讓我萬劫不復。我胸口劇烈的疼痛起來,頭也似爆炸一樣,眼中的世界充斥著一整片深紅的顏色。我悶哼一聲,應聲倒下,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迷濛的睜開雙眼時,只見一道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耀進來。傷口仍是疼得厲害,只是比那竹子刺進心口時,要好許多。那一身紅色的袍子,被血染了一大片,現在已凝成了暗紅色。我捂著傷處,幽幽轉過頭去,看到白顏諾躺在屋裡的另一張木床上。他臉色紅潤了許多,呼吸很沉穩,靜靜的躺在那裡。
蘭格和芸珊推門進來。蘭格看到我醒了,走到我床邊,坐下。
她咬咬唇,許久,才輕聲說道:“謝謝你。”
我輕輕搖了搖頭。身子甚是疲倦,便闔了眼,休息著。
不想這一睡,就到了天明。
蘭格很早端了些補氣養血的粥過來給我喝。我沒有胃口,少少吞了些下去。
“陸姐姐。今日是第二日了……”
是啊,第二日。我想起昨日那鑽心的痛楚,手心裡浸出些許汗來。我有些艱難的回答:“嗯。我知道。蘭格,你去將杯子拿過來。”
她為難的看著我,不肯挪步。
我推了推她,“去吧。”
她將三個茶杯拿過來,放在床沿邊。我解開一層衣衫,手捂上傷處,那輕輕的一觸便已經讓我疼的眉頭輕皺起來。蘭格別過頭去,不忍看我。我手上一用力,還未癒合的傷口被我使勁一抓,頓時裂開來,鮮血如注。我全身顫慄的厲害,死死咬住牙關,拿過杯子,硬是接滿了三杯鮮血。我整個人像痛得要虛脫過去。蘭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接過我手中的茶杯。難過得眼眶都紅了起來。她扶我躺下,將三杯血放在桌上,立刻奔了出去。沒過一會兒,便拿來一瓶傷藥,撥開我的衣衫,將那細碎的藥屑撒在我傷口上。我一陣吃痛,低低沉吟了一聲。芸珊走進屋來,痴痴的凝望著滿身鮮血的我。
蘭格壓低嗓門怒吼一句,“你還愣著做什麼。把桌上的血餵給我哥哥。”
芸珊仍是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像回過神來,緩緩的走過去把三杯血端到白顏諾跟前。我在這疼得半死不活的時候,居然還空出眼神來去看她怎麼喂白顏諾喝血。事實證明,芸珊確實沒創意。她起先直接將血端給他喝,他沒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