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涼風徐徐劃過荷葉疊影,荷香清幽四散,二樓鏤空的金陽鳳花窗子敞開,一抹倩影倚坐案前,昏黃的燈火讓人瞥見一肩青絲下的瑩亮。
一陣輕風拂動窗門,“吱啞”一聲。我抬頭看向窗子外頭,漆黑的夜空,月光躲進雲層深處,我起來往窗子走去,手剛觸到窗子邊沿,一股怪異迅速佔據全身神經,我抬眼直視窗子一尺外的梧桐樹,這株近百年樹齡的梧桐樹是膠洲灣唯一的一株,當初此樓說是相中這梧桐,司天臺監張秉仁道:“梧桐復棲歸。”一句話便定下這樓址。
我這刻卻全身寒毛豎起,茂密的梧桐樹越顯得寂靜詭異。我伸手欲關窗門,一點白從漆黑的葉叢中尋來,隨即引出葉子悉悉索索的詭異聲來。我迅速向後退去,那點白卻已擒到了我半條臂來,我張口欲驚叫,那聲呼喊卻被一隻手一雙眼睛止住了。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那雙溫暖的眼眸,逐漸定下心神,他這才放下掩著我唇上的手,然後兩手攀到窗沿邊上,我退後一步,他一個躍身進來。
“雲晰。”他靠近來。
“太子。”喊完,過去把窗子關好才問道:“你為什麼來了?”
­;趙桓卻說:“很久不見雲晰了;十一個月三天五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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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疑似普普通通的話卻把我直釘釘得無話可說。我無力地躲開他眼裡的憂傷,側過臉,似是疑非答:“原來將近一年了,雲晰年前病後,倒是腦筋不靈了,倒是讓太子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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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的沉靜,輕輕的聲音:“我是痛心。”趙桓隱隱的聲音讓我回過頭來,他眼內悲憤、慨然傾瀉而出,這樣的趙桓我是從來未見過的。聽著他的言語顫顫:“我是後悔,當日我寧願把你帶走,從此終南山歸隱也好過如今惹得咫尺天涯,裡外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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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晰。”他伸手擒來,我被他拉進懷裡,他深埋我頸窩處,那些斷斷續續都成了不甘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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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我把這個乾淨的男子傷得體無完膚,他不愛太子頭銜,得接受,不愛盛嬌,得娶,不愛紛爭,卻無法抽身,就連唯一與趙池所剩下的這段亦兄亦友的感情也被我這個介入的第三者毀滅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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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側忍讓我內疚,讓我不安,讓我的聲音不自覺低低道:“太子,不要跟皇上鬥,不要跟趙池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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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晰,你是為我擔憂?”他從我頸窩抬頭來,那雙暖暖的眼眸漾出層層笑意:“我沒有跟父皇鬥,沒有跟阿池鬥。”他緊抓我手,手指一根一根地膠住我的,身上淡淡的青青氣息夾著荷香,風飄四散融於四肢,讓我全身鬆懈,那個無害潔淨的,明月身姿的翩翩公子依然是乾淨得為人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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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低臉,一層陰影襲下,我抬頭,鼻尖碰到鼻尖,兩片唇輕輕地落下,四瓣雙觸,一層溼意,我杏眼晶晶,那雙溫暖的眸子羞澀而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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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一如我能一眼看清他,一如當日那伸劍而指的一瞬,他的信任,他的自始而中的笑靨從未害怕過我手中的利器,最重要的是,趙桓在我眼前從不掩飾他的所想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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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敢纏綿悱惻,只是輕舔一下,閉著眼停留在那刻,我的眼睛由始至終都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他全身肌肉繃緊,雙眼緊閉壓抑,好一會,他嗅著我的唇,低低道:“雲晰,為什麼呢?為什麼我如何想要你,為什麼還是覺得把你褻瀆了。”說完,睜眼睇來,滿怖痛苦:“雲晰你會害怕嗎?會覺得被侵犯了嗎?”最後兩個字說得極其低,極其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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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捉不住他的話意:“你是有話跟我說嗎?”然後突然明白過來,我勾唇輕笑:“明湖的事都不記得,因為我暈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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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記得。”他雙手狠抓,卻什麼都抓不住,只好握緊我手懇求:“雲晰不要對我狠心好不好?不要對我說棄之忘之,我可以容忍,我可以等待,但就不可以對我陌生,不可以讓我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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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這是為何呢?”我塑性坦然道:“曲家把持朝政,皇上將欲除之,太子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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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未盡,焉知非福。雲晰,如果有一天我要與父皇、阿池兵戎相見那也只是逼迫而已,我趙桓出生至今只是父皇與母后反手間可棄可用的一顆棋子,一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