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想了好多話去堵他的嘴;明明是你自己送的楊梅不夠好,京城的水土氣候和餘杭不一樣,這次的酒選的不對,等等等等;可話梗在喉頭,我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根本的原因,也許真是我沒有當時的心氣兒了,短短一年光陰,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欠了心意,酒的味道自然就差,誰說不是呢?
“想什麼呢?我和你逗著玩的,也值得當真?”,許是我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他有些慌亂勉強的笑起來,弓著背探頭仔細打量我的神色。“不說這個了,暉兒可好?”,有些話多說無益,忽然惦記起小小爺。“你還敢提!他都讓你慣壞了!”,結果眼瞅著四哥的臉色就陰沉起來。“也不知你教了他什麼法子?書倒是背得快,背完就想著玩。還敢和他額娘說,你比他師傅教的好,說的更有意思?你不提我倒忘了,你到底都給他說什麼了?!”,他滿臉懷疑的看著我,就要跟審犯人一樣。
“我就是給他把那些經史子集講的有點意思,再說,我又不是第一次給人當師傅,完顏亮以前,都是我幫忙給他指點功課學問的……”,讓他這一說,好像我教了弘暉什麼壞似的,我沒好意思說,想當初,我幫你十三弟寫了多少文章。
“完顏亮?我要知道完顏亮的功課學問是你教出來的,我絕對不把兒子交給你!”,四哥滿臉悔不當初,他怎麼知道完顏亮學問差的?“傻亮是他自己天資太差,和暉兒可不一樣。暉兒聰明過人,知道您對嫡長子寄予厚望,可他年紀畢竟還小。況且,您這說來就來的脾氣,到底也該改改,把我都要嚇死了,何況孩子了!”,說著說著,就免不了對他有些埋怨,暉兒打心裡就讓人疼,就怕四哥對他矯枉過正,回頭孩子倒怯懦了。
“你怕我?我看你一點也不怕我,你知道天底下這麼數落我的人,能有幾個?找死呢?你要是對我兒子這麼上心,不如抱過來給你養算了!”,也不知他是開玩笑,還是發脾氣,半真半假的叫人猜不透。“那我倒是巴不得呢!孩子真送到我這兒,我就慣著養!”,他要是真捨得把寶貝兒子送過來,我回頭‘完顏’兩個字就倒著寫。結果我這番賭氣的話說出口,四哥反倒是笑了,“慈母多敗兒,這道理你懂,別淨說胡話!”,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趕緊快步朝湖心亭走了。瞠目結舌的看著他的背影,心想他怎麼能開這種無所顧忌的惡劣玩笑,果然平常那副假正經的嚴肅樣,全是裝給人看的。
可他沒走兩步,卻突然回頭默默的看著我,“豆苗,並不是酒的味道不好,也不是你沒有盡心。只是,我心境變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頗顯惆悵落寞,歲月如流水,雁過總無痕,可誰擔保心裡也能清的一乾二淨……
轉過天來,是十四之前提醒要赴的家宴,過了晌午,錦雲就開始把我一通拾掇,沐浴、更衣、梳頭、薰香、上妝,都是她的眼裡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兒,說不能讓我落人口實、受欺負。不明白受欺負和打扮捯飭有什麼關係,總覺得今天這小妮子心裡有鬼。結果光是翻箱倒櫃找衣服,就足足折騰一下午,粉白色的緞子襯衣,外面套著品月綢繡牡丹配纏枝蓮的坎肩兒,錦雲說這叫富貴連連,我都不知道她打哪兒聽來的。隨意梳了個如意髮髻,正中帶上攢花八寶翡翠牡丹,才算是被她收拾妥當。
錦雲拉著我左看右看,“瞅瞅!姑娘就是國色天香,好容易讓我盼到了,您和咱們家爺單獨出去……”,她剛還眉飛色舞、得意洋洋,察覺自己說走了嘴,趕緊慌忙將嘴捂上,裝作無事人一般,掉頭就跑。原來她存的是這個心思?拿了十四的好處是怎麼的?可再轉念一想,她大概只是想幫幫我,應該和十四無關。早知是這樣,就勸她別白費心機了,我向來就長這樣,再捯飭也長這樣;十四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從來就沒聽他誇過半句,要是不待見你,打扮成天仙也沒用……
剛走到府門口,正巧遇見十四騎在馬上,直往府裡張望,不知在看什麼。“蒙古那邊兒怎麼樣了?還用不用再去軍營住了?”,趁著轎子還沒來,索性陪他說兩句閒話。他先是愣了愣,忽然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你居然還能關心關心我的狀況,真是難得!”,說完,便翻身從馬上跳下來。
“我關心你兩句,怎麼就難得了?好歹我也是……”,本來想說福晉的,可忽然又覺著不好意思講出口。見我突然頓住了,他也有些侷促,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我一眼,“今兒這衣裳挺好看的。”,呀?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剛還說他從沒誇過我一句呢,今兒雖是誇了衣裳,也算不錯了。剛剛誇我,許是他想換個話題緩解下氣氛,可誰知說完,他自己卻更加窘迫,半天不見再言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