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樣一鬧,福慧有些彆扭地將臉朝遠處挪了挪,躲開他的視線。
那一會兒的功夫,沈遲的臉色恢復,眼眸已經看不住任何波瀾,彷彿剛剛那個怒氣駭人的似乎隨時都會出手把她掐死的沈遲從未出現過。
福慧以為他放棄了,掙了掙仍然被扣著的手臂,試圖脫離沈遲的掌控,然,竟是一如既往強勁的力道,似片刻未曾放鬆。
“放開我。”
扣著她手腕的手指收緊,力道更重了幾分,他五指的指尖因為用力變成失血的慘白。
她伸出左手試圖去掰開他,然他依舊死死抓著不放手。
她發了狠,用剛長出的指甲去抓他的手背,光潔如玉的手面上瞬間被抓出幾道指痕,點點滴滴的血色滲出,可是他依舊不放。
於是他們形成一個詭異的姿勢,突兀地僵持在那裡。
離開的食客途徑他們時用不解的目光打量一眼,季從風攬著醉酒的蔣碧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許久,福慧再也無法忍受,終於說話,“沈先生,你放開我好不好?”
哀求的語氣,幾近卑微的姿態。
聞言,高大挺拔的身軀僵了僵,但他沒有答話,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放開我好不好?求你。”
她想掙開,擰了一下還是無法動彈。
“你到底想怎樣?”
沈遲眼色變了變,沒有立刻答話,好像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怎樣似的,默了許久,終於說,“你剛才說什麼?”
福慧怔忪,木木地重複,“你到底想怎麼……”
“不是那一句。”沈遲粗暴地呵斷她。
那樣模稜兩可甚至算不上解釋的解釋,福慧卻立刻明白了,彆扭地偏過頭,“那根本沒什麼意義。”
“有沒有意義由我說了算,你只需再重複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遲凝視著她,眼眸深不見底。
福慧不敢看他,避而不答,“你讓我走吧。”
“你再說一次,你敢再說一次,我就讓你走。”他說這話的時候凝視著她的雙眼。
那樣一句話被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蹦出來,不知是為難她還是為難自己。
福慧抬眸,視線漸漸回落到他臉上,自下而上,最後停在他的眼睛,微微啟唇,“我說,”彷彿無法繼續似的,語氣一轉,她哀求他,“你讓我走吧。”
他無動於衷,“你還沒有說完。”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滿目的悲傷蒼涼,許久,那些哀傷隱去,漸漸化作決絕,她一字一句,“我說,沈先生,請你自重。”
福慧說完那句話,感到扣著手腕的手指瞬間發力,似乎下一刻她就會那樣驚人的力道下化為齏粉,然,只有那麼一刻,他就鬆開了她。
然後,他勾起嘴角,自嘲似地的笑了笑。
那個曾經無數次撅著嘴向他撒嬌,喜歡在他懷裡蹭來蹭去的女子,此刻一字一句咬的分明地一再對她說,“沈先生,請你自重。”
沈先生。
請你自重。
但只那冰冷的稱呼“沈先生”已讓他心如刀絞,“請你自重”又以勢不可擋之勢補上一刀。
他閉上眼,扣著女子手腕的手指一根根鬆開,最後被他狠狠甩開。
“好,好,好,很好,”沈遲閉上眼,將“好”字一連說了三遍,最後沉聲,“你走吧,江福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沈遲真是瘋了才會讓你如此作踐。”
眼眸睜開,滿目的悲愴絕望。
那樣的神色令見者動容。
“阿……”福慧張了張口,卻只發出一個豪無意義的單音。
“不!”沈遲忽地笑笑,“我還是要見你的。江福慧,你會為往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為今日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說這話時,剛才出現在他臉上的那種悲傷絕望已經完全找不到蹤影,彷彿又恢復成了鼎豐國際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先生。
福慧驀地驚住,微微啟唇想解釋什麼,然終究什麼也沒說,望著他默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季從風的目光一直穿梭在二人之間,冷眼旁觀。
福慧路過他身邊,腳下不停,微微側首,請求,“我們走吧。”。
季從風恩了一聲,也不看她,竟衝沈遲笑了笑,招呼,“沈先生再見。”
沈遲笑笑,“再見。”
雪已經停了,地面上積了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