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不放過她,“那以前都是假的了?”
福慧也不生氣,忽地撞了撞站在她身側的沈遲,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不怕死地說:“李醫生,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聽診器一拍,震得桌面一晃,李醫生怒衝衝道:“你知道?你知道?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噗嗤——”一聲,福慧樂了。沈遲看一眼被笑得莫名其妙的神情,想起福慧裝模作樣地模仿這個女醫生的樣子,自進入醫院那一刻起,一直沉重壓抑的心情陡然鬆了一些——
她還是能像以前那個樣子笑的,雖然極少,但總還是有的,只有還有,一切就還有希望。
走出醫院時,沈遲握住一直緊緊跟在他身側的福慧的手,輕輕說:“福慧,我們回家。”
70、幸福
沈遲穿了件藏藍色的外套,看起來是有型有款的筆挺,摸起來卻是異常的柔軟。
福慧好像是故意鬧他,一上車就解開了那件藏藍色外套的扣子,鑽進他懷裡,軟軟地叫了他一聲,腦袋蹭來蹭去,他低頭看她,正碰上也仰首看著他的亮晶晶的雙眼,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被蹭亂的黑色髮絲,看了她一會兒,轉頭看著窗外,沉默。
福慧最是畏寒,尤其自生病以後,更是沾點涼氣便不堪忍受,從冰天雪地鑽進溫暖如春的車廂好一會兒了,卻仍然是手足冰涼。
沈遲看著窗外,眼神沉靜,一副心事沉底的摸樣。福慧抬頭看了一眼沈遲,小心翼翼地再看了看駕駛座上全神貫注開車的唐衍生,然後,偷偷摘掉了左手那薄薄的手套,撩開了沈遲外套內那件淺灰色的羊毛衫,惡作劇似地將凍得冰塊似的手貼上去。
冰冷的手貼上溫熱肌膚的剎那,沈遲的身體驀然一僵,然後便聽到福慧咯咯的笑聲,涼涼的小手在他的脊背上摸來摸去,沈遲看一眼一本正經、不知道是裝作沒看見還是真的沒看見的唐衍生,眼神幾度變換,繃著臉瞪著惡作劇得逞、正得意洋洋、抬頭促狹地衝著他笑的福慧。
哼,我才不怕你呢!
眼睛一眨,停頓稍許的手又動了動,溫熱柔軟的觸覺,異常美好。
感覺到沈遲的身體被她冰涼若雪的手,激的一顫,福慧又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次卻沒有得意多久,一直看著她不說話的沈遲,驀然伸出雙手死死地抱住了她,勒的那樣緊,只能乖乖地貼著他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
耳邊就是那個人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覺那個曾經感覺無比陌生的沈先生又是她的阿遲了。
阿遲,阿遲,阿遲……
她默默唸叨著,就那樣在懷裡沉沉睡去。
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休息不好,每天一睜開眼就是那些糾纏著她,彷彿不將那具孱弱的身體吞噬便誓不罷休往事、人情。
發現福慧睡著了,沈遲調整了一下身體,身子後仰,儘量讓她睡得'炫'舒'書'服'網'些。
她睡的很安穩,隔著薄薄的羊毛衫,溫熱的鼻息緩緩滲進他的身體裡。只是她的臉色蒼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好像已經疲憊到極致,他趁勢吻了吻下她的額頭,然後就那樣將下頜輕輕放在她的額頭上,抱著福慧陷入沉默。
觀後鏡中,看著那個看著溫潤如玉、實則冷漠異常的男子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情,感慨之餘,唐衍生不禁有些嫉妒,更多是欽佩——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生命中的那個人的,沈遲不僅遇到了,而且守住了。可是即便遇到了又怎樣呢,換了一個人,又有誰願花八年的時間去等待,人生又有幾個八年?
況且等待也是需要奇蹟的,誰又能保證,你等待著那個人也在等待著你呢?如果不是,那麼那一場八年的等待豈不是一場笑話!
室內昏昏沉沉一片,不知是天已經黑了,還是厚厚的窗簾密密實實地遮蓋了所有的光線,福慧伸了個懶腰,覺得一覺睡醒之後通體舒暢——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以前總是累的狠了才能睡著,可是睡醒了竟然更累。
昏沉的視線中,她掃視一圈——沈遲不在!
門外傳來砰砰的細微聲響,她摸索著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客廳書房裡都沒有人,廚房的燈卻是亮著的,剛才那砰砰乓乓的聲響已經沒有了,只能聽到火苗舔著鍋底的嗤嗤聲響,不確定地,福慧慢慢走過去,然後,在看到沈遲後愣住了。
不鏽鋼水壺安安穩穩地坐在火爐上,淡藍色的火苗舔舐著鍋底。另一邊的火爐上放著平底鍋,沈遲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盛放調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