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陪你開學,適應在紐約的生活,然後回國把上市的工作做完。小安,請理解我,我實在無法丟開這邊。”
她沉默良久:“我理解,其實你不必這麼趕,如果壓力太大,也許我們分開會更好一些。”
他大吃一驚,幾乎以為越洋電話訊號出現了問題:“你說什麼?”
她囁嚅一下:“我是說,你在國內有工作,不必非要趕到紐約來。我自己去學校就行了。”
“小安,不要再說分開這種話,我知道把你一個人留在紐約很不好。但是公司上市最多隻需要一年時間,我肯定能脫身。”
高翔知道,左思安為他才放棄更好的學校,到紐約讀書,因此與母親幾乎到了失和的地步,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如果讓她一個人去上學,他無法原諒自己。他不顧陳子惠的反對,將機票改簽提前了幾天,到了9月初,高翔帶著寶寶和母親飛抵紐約,將他們送到公寓,他馬上去找左思安。
柏魯克分校只給一年級新生提供有限住宿,左思安與一個紐約本地出生的黑人女生同住一間宿舍,高翔敲門時,她正躺在床上看書,看到他來,坐了起來,怔怔看著他,卻沒有他料想的驚喜。
2:
自從從紐約回來以後,左思安根本無法擺脫異樣低落的情緒,但是毫不遲疑的寫信,回絕了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接受了紐約市大學柏魯克分校的錄取。
於佳怒不可遏,脫口而出:“我實在對你太失望了!”
她眼神一黯,沒有任何辯解,只輕聲說:“對不起。”就再也不肯反應。
畢業舞會臨近,左思安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綰起頭髮,穿上高翔在費城給她買的那件白色小禮服。鏡子裡的她異常嬌美,可是她眼睛裡找不到絲毫快樂,只覺得內心壓抑的某個東西已經越來越大,就如同噩夢中倏忽跑過的老鼠,突然駐足,停在面前,與她對視,讓她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接到高翔從國內打來的越洋電話,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疲憊:“我外公身體不好,公司也有一些事情要解決,我可能得推遲過來。”
她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沒事的,不急。”
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7月,左思安日漸沉默,於佳卻開始暗暗高興起來,甚至跟她談起可以爭取轉到紐約洲立大學的某幾個分校,那裡環境更為安全,有一些專業排名靠前,很有爭競力,而且都是公立教育系統,以她的成績,轉校並不是不可能做到。
左思安並不回答,當然也沒有像母親建議的那樣去查相關資料,做轉學準備。她只是每天照常去打工,下班後就回家,將自己關在臥室裡。
於佳冷眼旁觀,看著女兒的臉上日漸失去光彩,眼神暗淡,明顯為情所困,又是惱火,又多少有些不忍,這天於佳敲開她的房門,只見她躺在床上看書。
“馬上就要開學了,到紐約那種複雜的大城市去獨立生活,你一直魂不守舍,是想再一次遇上搶劫嗎?”
她並沒有將遇到搶劫的事告訴母親,但紐約警方某天突然打來電話,說抓到了嫌疑人,搜出了她丟失的一個波特蘭圖書館的借書證,問她能否去認人,她只得抱歉地回答,她確實無法講出搶劫者的任何特徵,更無法指認,借書證也已經重新辦過,不必勞煩他們寄過來。於佳這才知道女兒在紐約那天的遭遇,歉疚後怕之餘,當然十分惱怒。
左思安根本不願意提起那件事:“媽媽,我經歷過更糟糕的事情,不會覺得被搶走一個錢包有多嚇人。放過我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於佳一把拿掉她手裡的書,她只得一臉無可奈何地坐起來:“不用跟我說你已經預料到高翔不會準時過來,我知道你確實早就把什麼都分析得一清二楚了。”
“你明知道我是對的,還堅持犯傻,拒絕去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現在不能在錯誤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他有他的難處,他的家人肯定不願意讓他過來。”
於佳生氣地說:“你倒是也替他把什麼都想到了,既然明知道他的家人會激烈反對,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我愛他。”左思安頭一次如此明確地講出來,於佳怔住,她看著女兒,那張年輕的面孔上有著失眠的陰影,可是神情堅定,眼神沒有絲毫閃避。“是的,我愛他。媽媽,離開漢江之前,我去找過他,對他說我不想去美國。只要他稍微點頭,我肯定說什麼也不會跟你走的。可是,他讓我走,我想他比我更清楚我們有多不可能。我從來沒想到他會到波特蘭找我,既然他來了,對我說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