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計劃是在山南這邊,泊了車然後徒步登山。
他們倆從林間穿過,沿著人們踏出來的小道,牽著手輕快地走。野兔在腳邊跳躍,彩蝶在衣角翩躚,然後隔著一片叢林,他們倆發現了有一頭鹿正站在那裡,偏著頭認真地打量著他們,於是他們也停下來認真地打量它。這二人一畜就這樣饒有興味地互相看了好半天,直到凜雋銘衝它吹起了口哨,它才撒開四蹄跑著跳著躲遠了。
而它這麼身形一起,秋宛瞳立即就發現它長著一條白色的尾巴。她驚訝地仰起臉問凜雋銘:“啊?鹿的尾巴居然是那麼長長的一條嗎?我一直都以為是圓圓的一團絨毛呢!”
凜雋銘寵愛地摟著她笑起來:“是不是你的某個布偶鹿娃娃就是長著絨球一樣的尾巴,把你誤導啦?”
秋宛瞳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然後隨他一起笑了起來。
她在他的懷裡,笑得心裡好像有點酸酸地痛了起來。她趕緊奮力關閉那道閘門,不讓思潮翻湧,而只是逼迫自己一心一意地想:我只是太幸福了呀……
幸福就是這樣的感覺吧?簡單、樸實,彷彿淡淡的空氣一樣,每時每刻都溫柔地擁抱著你——
雋銘,雋銘……你就是幸福,你就是我的幸福……
在山路上漫漫而行,他們遇到了一注瀑布。入秋水縮,清流只有瘦瘦一束,迂迴著跳躍而下。儘管山南秋光尚嫩,山裡還是涼意侵人,而人在水邊,雖不覺有風,卻猶自寒意浸浸,偶爾再有小小的冷風一起,便有突起的兀寒冷丁丁地直透到心裡去。
凜雋銘下意識地擁緊了秋宛瞳,替她扣緊了外套,卻還是敏感到她已凍得雙手冰涼。
他心疼地把她的雙手包在自己掌內,她卻抬頭對他笑:“沒關係,我不冷,因為我的體溫是自動調節,遇到氣溫低的情況,就自動降溫,好讓我不會覺得冷呢!”
曾幾何時,當年的小暖爐已不復存在?是不是因為曾經的她,從裡到外都溫熱如火,而如今,她的心,已經被誰,折磨成了淚凝的冰?
他們在瀑布邊徜徉了一會兒,細細觀景,便發現了一個穿短袖的男孩子,獨自在瀑布旁尚算乾燥的崖壁上走來走去。他們倆都好奇,這個人是怎麼下到瀑布裡去的?
他們於是尋尋覓覓地找過去,發現他唯一的方法是踩在水裡,分成三級一節節下降。在這樣的天氣裡,這實在算得上一項挑戰。
而這片樹林子裡面,他們走了一路都沒有見到過一個人,直到遇見這個如此詭異的男孩子。有那麼一會兒,秋宛瞳甚至懷疑他原是一個貪玩的幽靈。
可是,這世上真的有幽靈嗎?若是真的有神鬼之目,天眼昭昭,為什麼我還會淪入這樣的境地?難道真的是我前世欠下了冤孽?
中午時分,凜雋銘和秋宛瞳到達山頂,就地坐下野餐。
東麓山勢磅礴,頂部開闊平緩,就有人利用起這一點,在這裡建了馬場。秋宛瞳心裡好奇。她原是各項運動都有涉獵的人,唯獨這騎馬一項,不曾有過機會。
於是凜雋銘就帶她去要了兩匹馬,下午的遊山,就可以在馬背上進行。
在馬場,他們看到了幾個小小的孩子騎在高高大大的馬匹上的樣子,像是攝自西部草原的照片一樣。那都是十分漂亮的馬匹,光滑純色的皮毛,俊美的身材,孩子們修長的腿上套著牛仔褲,謹慎而專業地戴著頭盔。因為不是黑白兩色,所以沒有西部舊照片那麼醇厚的風情,然而卻也因為這彩色太濃烈,倒硬生生把那一點稀薄的風情也挑得霍喇喇地濃烈起來。
秋宛瞳真是第一次這麼接近而長久地看到馬兒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摸到它柔滑的皮毛,軟軟的大鼻頭。有一個小姑娘,分外地體貼又淘氣,細心地打扮了她的馬兒,給馬鬃和馬尾分別編了兩個麻花辮,那匹馬兒看起來便越發乖巧溫和。
見秋宛瞳高興,凜雋銘特意讓她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於是她跟著小女孩兒一起把那匹馬牽回馬廄洗刷皮毛,小女孩又去拿了幾塊蘋果,分了一塊給她。
她試著學小女孩的樣子,把蘋果放在掌心餵給馬兒,感覺他柔軟的唇和舌頭從手心暖暖地撫過,有一種說不出的被信任和被依賴的感動,軟軟地熨過全身。
她回頭望向等候在馬廄外正脈脈含笑地望著她的凜雋銘,忽然覺得他把她帶來這裡,無異於是將她放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愛意與溫存裡,這樣的用情,多麼浪漫而細緻!
一邊喂著馬,小女孩兒一邊對秋宛瞳說著話。原來馬場的主人是她的爺爺,她只有夏秋時節才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