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這是一場秘密的訂婚儀式,舉行的地點也在凜家新近購置的一座尚未公開的別墅之內。
比起凜園的莊嚴靜穆來,這座名為“深瞳靜水”的別墅,顯然是為了尚值青春的小女孩兒而專門設計的。門口的草坪邊立著一組小木牌,上面用活潑的色彩和線條寫著男女主人以及他們的兩隻寵物狗的名字——當然,都是用字母寫出來的外文名,不會教人一眼之下就能認出房主的身份,進而明白此處必非尋常之地。
下了車走過一條小徑,便遇到一叢正竭盡全力開得飽滿圓潤的梔子花——其時花期原該過去,能夠出現這樣園藝奇蹟的地方,往往非富即貴。因了這一叢花,那一周遭的香氣濃烈到不再清雅,而是滯重粘稠,沉鬱幽怨的那種滯重粘稠,恍若優雅寂寞的貴婦,穿一襲珠光寶氣的晚禮服,籠一袖魅人的香水氣息款款走來的,那種千迴百轉的雍容。
那座紅頂白牆的房子已是燈火通明,透過大大的垂著曼妙輕紗的玻璃門窗,可以隱約看見裡面裝飾得滿是熱騰騰的喜慶氣氛——五彩的氣球,斑斕的綵帶,溫馨的蠟燭,美麗的窗花,都彷彿要被主角的幸福和來賓的快樂燃燒起來,燃燒起來,直至空氣裡都充盈了一種幽幽暗暗的甜香。
只是這種幽幽暗暗的甜香裡,為什麼會瀰漫著淡淡的憂傷?
或許是因為美麗總是愁人的吧,無論曾經擁有,或擦肩而過。
漸漸向那座房子靠近,秋宛瞳的心裡越來越緊張,好像那顆被什麼正在泛濫的東西撐得慢慢腫脹變大的心臟,正在一點一點向喉嚨堵上來,也許下一秒鐘,她就會窒息而死。
而踏入門口的那一剎那,她的這注緊張還沒來得及從心臟升入大腦,就被一股從全身每個細胞裡閃電般噴湧而出的強勁痛楚淹沒得了無痕跡。
那對出色的男女,正手挽著手,就站在進門處,款款微笑,一對璧人。
凜雋銘穿一身黑色燕尾服,飾有絲線繡成的暗花滾邊,看起來高貴而隆重。他的頭髮,一絲不亂地梳成偏分,標準的新郎造型,看起來年輕而倜儻。
瞳若水則是一身鮮豔的紅,裹胸的曳地長裙,貼身勾勒出玲瓏婀娜的曲線,顯得成熟而性感。她的頭髮分出一大綹,盤起在頭頂,髻上插一頂精巧的銀冠,餘下的頭髮仍自然披下,垂在皓白凝雪的肩背。她的臉上配合著服裝的顏色,打成細細的白和淡淡的桃紅,唇色豔紅,嬌嗲欲滴。
就在秋宛瞳打量著這對新人的時候,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全場的目光,也都向她投了過來。
凜家少爺的女伴,穿一條深綠色的連衣裙。從平直一線的大領口邊側蓬起來的略為誇張的褶皺泡泡袖,越發襯得那兩條手臂細瘦得秀氣。腰線收得很高,大約就在胸下,裙襬自然灑到膝蓋上面,應該算是娃娃裝,少女的清秀靈動盈成一團,水汪汪的。
她腳上踏一雙暗金色的坡跟涼拖,天生微卷的頭髮已經拉直了,斜斜地梳成偏分,從額前貼下來,發上別一個白色的髮卡,看起來不過是硬塑膠的質地,毫無裝飾的一個純色的圈,竟然就能襯出一種點睛的效果,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清爽而沉靜。
夏天方要褪去,她的面板已經沉澱成一種奶茶的顏色,看起來香醇細糯。臉上唯一的化妝是淡淡粉玫色的唇彩,隱隱泛一層珍珠的光澤,最是襯她的膚色不過。
一身綠的她站在一身紅的女主人面前,分明是綠葉配著紅花,可是為什麼,全場的人都忽然錯愕:那朵紅花,如何反成陪襯?
幸福石沉大海
瞳若水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子,心裡忽然整個洩了氣。她開始狂怒地痛恨起自己這一身裝扮來:
俗豔!怎麼能這麼俗豔!這樣的紅,這樣的慘白,把她弄得像一朵奇 怪{炫;書;網}的假花,在真正的對手面前,天香國色的嘗試徹底宣告失敗!
這些年來,到底是我太笨了還是被誰矇蔽了呢?為什麼向來都聽說的一白遮百醜,卻從沒有人告訴過我,原來她這樣淡黑的膚色好像還更加性感!
真的,就是這個詞,性感!還有她這麼骨感的樣子,胸臀皆無,竟然也性感得要命!而更要命的是,她明明是一身青春的少女打扮啊,卻如此純粹而無辜地性感了,如此不可能地別出心裁地性感了!那麼如果她故作性感裝扮的話,該是怎樣難以想象的效果?又該有多少顆心,要死在她這裡!
至於她的裙裝……這幾乎才是瞳若水第二次看見秋宛瞳穿裙子。多少年的假小子,第一次穿上裙子也是因為她——她的那個失敗的首演派對。她從來沒有意識到秋宛瞳穿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