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有天母親能解開藥方。她也沒有辦法完全根除矮人的禁忌之痛,那是禁忌血統混雜的後遺症,是違背神之準則的衍生物,那些痴呆的、狂暴的、嗜血好殺的混血矮人們夜夜痛苦,唯有卡洛的復仇能抑制那種禁忌之痛,他們離不開這種藥,就像癮君子對鴉片的依賴一樣,沒有龍族定時供給的秘藥,他們會痛到失去理智,不僅會瘋狂地相互攻擊自相殘殺,也會哭著笑著虐待自己,抓破自己的面板,滿臉歡喜地看著體內鮮血汩汩而流,一寸一寸地捏斷自己的腳骨手肢,掏出自己的變異內臟,或是血淋淋的眼球,咯吱咯吱地放在嘴裡咀嚼,帶著夢幻般的幸福之色,異常滿足地吞進自己沒有胸膛的喉管。這樣難以容忍的痛苦,除了喪心病狂的魔鬼能夠開懷外,沒有人能夠不動容。
而威頓龍族把這樁慘劇之因,扣在了逆神者的身上,名曰逆神之懲罰。
弦一神情漠然,拉下了耳朵上僅剩的金制寶石耳飾,把它遞給了都亞。
都亞的哭聲嘎然而止,金色的眼睫上猶帶著晶瑩的淚珠,她魏魏顫顫地接過弦一的禮物,美麗的容顏頓時帶上了希望的光彩,她低頭就要捏碎耳飾的時候,忽地抬頭,溫柔的眼眉帶著刻骨銘心的堅毅,她說:“阿弦,等禁制解除,我和桑萊德一定會懇求大祭師,請他賜你更多的生命之光,我保證!”
知道巨龍騎士弦一曾經帶著的兩個精緻華麗的耳飾,是生命女神的特有神術,生命之光,能夠賦予未死的靈魂以新的生命與軀體,我不禁動容。
德拉大祭司的法力,豈不是已經達到神祗一個級別?
司葛兒、胖老闆、坎樸託還有藍。卡斯頓,並不能阻止都亞使用這種法術救人,貌似五族法律中也沒有關於懲治靈魂之類的條文,如此說來,桑萊德不但沒有受到懲處,反而因這一死而受了無窮好處?
至少有一點,他身上的封印龍語魔法禁制會就此抹消,呃,看來我得小心點,新生的桑萊德要除掉的名單上,我必定首當其衝。
五彩的光芒如旋轉的射線般狂放,碎碎點點的金色光粒像雪花一樣,飄飄蕩蕩地落在桑萊德身上,轉瞬即逝,桑萊德全身包裹在金色的光線之中,像個巨形的繭蛹,我可以明顯地感受到空氣中彌散著的光元素瘋狂地湧向繭蛹頂端,源源不斷地彌補漸漸淡化的光芒,在越來越亮的小河邊,成群結隊的光元素如同飄飛的蒲公英,大朵大朵地融化在桑萊德新生的肢體上。
生命之光是很好的東西,但是,它首先是一種神級魔法,而燕不歸的夜晚,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禁止任何魔法武技,否則惡果自負。
隨著光元素的被強制聚集,綠洲附近也開始颳起巨大的颶風,捲起漫天的黃沙與塵土,在模糊的視線中,四周的景緻被拉成扭轉的曲線,像是大型空間魔法使用的先兆,一醒悟到這點,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燕不歸上的混亂空間如果開始扭轉,如果我們沒有被巨大的空間之力撕成碎片,也會被捲入陌生的空間,然後迷失在裡面永生都別想出來,幸運一點的話,可以碰上幾隻魔獸做伴。
在強大的颶風面前,人們暫時拋卻仇恨與嫌隙,相互拽住各自的手,在沒有依憑的山坡旁相互打氣努力,努力讓脆弱的肉體不被強大的自然力量龍捲風捲走。
沒有人注意到颶風消失的確切時間,就像剎那之前的空間扭曲,好像是我的錯覺一樣,燕不歸的上空再次恢復了寧靜無害的夜色,只有身上的沙土、被風沙掩沒的美麗綠洲可以證明,此地真的禁止魔法與武技。
那一長排的草棚早在風剛起時消失不見,成堆的骨頭從草棚裡掉出來,透體發黑,有些成色還非常新,上面還連著未乾涸的筋血。
黃沙掩蓋了大半的小溪流,也掩蓋了我們。身上的黃沙很重,很厚,要是再埋久一點,我一定會因為缺少氧氣給憋死。
等胖老闆把我從黃沙堆下面拖出來,我拼命地猛吸新鮮的空氣,還沒來得及感慨一下,就被都亞的可怕驚叫聲給嚇倒,一口氣沒接上來,差點給嗆住喉嚨。
司葛兒想拿手掌捂住我的眼睛,不讓我看,但是,我還是不小心地瞄到了一眼,都亞抱著一具形如木乃伊似的乾屍,五官缺失,眼窩處留著兩個深深的黑洞,軀幹瘦小,黃沙混合著血肉一團團地從骨架上脫落,泛白的筋脈像離水的魚一樣在苟延殘喘般地跳動,噁心得可怕。
看著胖老闆、司葛兒他們擔憂的神情,我再怎麼後悔也不願表現出來,這是因自然之力而被迫中止的生命之光魔法未完全施展的結果,只能說,桑萊德這個大惡人罪孽太過深重,連上神都要懲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