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邊裝菸葉,邊說道:“是的,不過這老井仍然是一處古蹟,所以就保留下來了。”
到底是童言無忌,關鍵時候,小凌凌不知深淺地冒了一句:“老爺爺,這口井裡面是不是住著人呢?”
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他填塞著菸葉的枯手上,聞言時,他的手明顯顫動了一下,低頭沒有看向我們,但卻用肯定的語調說道:“住人?怎麼會呢?村子裡好多人都出去謀生了,空房子多得是,誰會像老鼠一樣住在這下面呢?”
“那這……”小凌凌還要繼續發問,被我拉了拉胳臂制止了。
老頭子含了一口煙氣在嘴裡,把我們倆從頭到尾地打量了一遍,緩緩問道:“這位小夥子,你是剛來村裡的那位男老師吧?”
“是的,您知道啊!”我有點吃驚,村子實在太小了,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就會傳遍全村。
老頭子沒有答覆,只是反問我們:“說實話,你們兩個是不是聽說這井下面有什麼動靜,才從學校大老遠跑來看的?”
現在不清楚老頭子的底細和來意,不能隨便將事情告訴他。我否認道:“不是的,我們只是……”
老頭子卻是用一雙直勾勾的眸子注視著我:“其實也沒什麼。很正常,也很簡單。”他抬手指了指遠處的礦區,在那裡,矗立著一座七層樓高的黑色金字塔狀建築,那是一座煤山。
“我估計,這個村子地下已經快被挖空了。上個月有一家的房屋都陷了下去,何況這一口老井呢?”老頭子面色憂鬱,凝視著井沿的一叢新草,許久沒有說話。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的學生說這井裡面會飄出一些東西呢。”
老頭子似是在犯著很大的愁,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總之神色非常令人揪心:“出不了兩個月,村子裡準要出事了……”
“你們沒有找礦場協商一下嗎?”我問道。
“有什麼用?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哎,想不到我這個村長當得這麼窩囊啊。”老頭子苦笑著搖頭。但是聽他的口氣,我卻始終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在瞞著我們。
“你們是外來人,就不要再管這麼多閒事了。再說,你們也管不了的。別給自己惹麻煩了。我是為你們好……”
老村長意味深長地叮囑了我們很多話,最後咳了兩聲,就轉身離去了。
等老頭子走遠了,小凌凌才拉住我的衣角說道:“喂!你知道不知道,他就是小光頭的爺爺!”
我聳了聳肩,對小凌凌說道:“咱們回去吧。”
就這樣,唯一的線索也中斷了,我們又陷入了毫無頭緒的摸索之中。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我們沒有任何進展。雖然薛瑩和曹倩倩兩個人在上課之餘,也加強了對村民的走訪和慰問,但是我們依舊是一籌莫展。佳瑤姐鼓勵我們,不要急躁,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這些話我都聽了無數遍了,可事實終究是事實。
羊羔瘋偶爾給我打過電話,有一次還詢問過我:“親愛的,那個新來的組員是不是令你感到很意外呢?”
想起小凌凌說起的那個大鬍子叔叔,我就沒好氣地罵道:“行了吧你,我都快煩死了。到這兒一個星期,什麼事都沒有做。送來的飲料水兒全被小凌凌給喝光了,我一次也沒有見到!”
羊羔瘋好像並不出乎意料:“哈哈!這本來就是我的作風!好吃的好喝的我是從不會浪費給別人的。呵呵!”
3月20日,這天星期一,傍晚吃過晚飯,小凌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了我的屋子裡。
“你又來幹嘛?”我沒有過多理會她,就坐到了書桌前,壓下臺燈,吃力地背起日語五十音圖。三天前,我特意跑到網咖,讓陳海客將教程光碟裡面的東西幫我刻成了音訊檔案,好跟著練習發音。
“我今天心情好,就送給你一瓶吧!”小凌凌拿起放在床上的兩小瓶飲料,跑了過來。
“這個,那個大叔說,是給男孩子喝的!”她把藍蓋子的那瓶留給了我,然後就啟開了另一瓶紅蓋子的,喝了一小口,閉上雙眼,滿意地咂著嘴,“味道太棒啦!”
“我的那瓶也留給你吧。”我默寫完了五十音圖的平假名,翻開書本檢查。
“不行,我好不容易,歷盡千辛萬苦才把它拿到你這兒的,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小凌凌用腳尖踢了我小腿肚,一陣生疼。
“好吧,謝謝咯。我呆會兒就喝。”
經過檢查,我痛心地發現,果然是歲月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