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少不更事,乃望自古書中得一些前人所未能發見之物,”我笑了起來,“故而此書為巋山所禁,毫不懊惱。然而時至今日,以我個人而言,卻仍然認為死水確實是存在的。”
“何所見而云然?”
“其一,徹子也並未能去到縈山,彼與峰子於大荒之野中歷經種種離奇境遇,其後便失散了,”我一邊回想並且炫…書…網整理自己的思路,一邊回答杲航,“所言死水雖在此之後,卻說是峰子向其講述往事而已。峰子曾於縈山之上遇見仙人,曾經得渡死水,復由仙境迴歸人世,死水使其悟道,卻並未致其死,此後又在塵世輾轉多年。故而此書中所言‘死水’,定為實指,而非窺破生死秘奧的比喻。”
杲航點點頭:“此亦有人言之。然縈山之南並無江河,如何得解?”“未必為江為河呀,”我望著杲航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彼非江河,而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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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部 一夢永劫 第二章 沙上雲
更新時間:2008…6…12 12:30:59 本章字數:4433
詞曰:湖下膾殘,塞外純酥,又將砌雪綴還珠。
我時常都會想起那個荒誕的夢境。雖然人的一生中總難免荒夢無數,我用來記夢的那本小冊子都已經用完大半了,但不知何故,獨有那個夢給我留下了相當清晰的記憶,歷時再久也無法磨滅。
漆黑的夜晚、暴雨狂風、奇特的建築、猙獰的塑像,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夢深印入我心中的那種驚駭恐懼,那是現實中所根本無法想象的驚駭恐懼。或許這預兆著我此後的人生旅途吧,而我的人生真將如此坎坷艱難,如刺剜心嗎?每當想起此夢,我都會心跳加劇,呼吸沉重,感覺非常地不愉快。
或許是這個夢的預兆吧,我才會莫名其妙地竟然應允了杲航所請,竟然浪費寶貴時間和他前往極南,去尋找古籍所載的“死水”。原本今年天元節前後的假期,我是準備柱筇隨心,傲嘯放歌,去遊朗山的——中原五中,只有朗山我還未曾履足。
秩宇宮、紫雲殿、秋望崖、百劫石……種種朗山勝景,我久已心嚮往之,本以為此次假期可以乘興而去,卻不知何故無法抵擋杲航的反覆攛掇,竟然應允他經大荒之野和縈山前往南海去。
也罷,縈山終古之秘,我也欲所往也。只是要去縈山,就必須先穿越大荒之野,這可實在不是一趟舒心的旅程。
我們是二月廿九離開的巋山,正是草長鶯飛時節,卻無心觀物賞景,匆匆換了幾趟車,三月望日才到大荒之野東端的沙雲鎮。我們的行李非常簡單,各背了一具玉竹架而已,我比杲航多的,是手中一支截自於巋山的竹杖。
“卿為瞽者耶?卿為耋耄耶?”杲航曾經這樣打趣我。而我回答他說:“等到登縈山的時候,卿便知我有先見之明瞭。”
進入沙雲,我們先到鎮南一家酒店中用午餐,順便打聽穿越大荒之野的事情。然而店主對我們說:“近年來多有遊學之士欲往縈山,來到鎮中,可多在初夏時節。兩位休道沙漠中定是熱的,炎熱只在白晝,夜間的寒冷,外鄉人料想不到。”
“你是說,”杲航皺皺眉頭,“此時並無可越大漠的旅車?”
“沙礫鬆軟,車如何能走?”店主“哈哈”地笑著回答,“奉勸兩位且先歸去,改日再來吧。如果定要前往,倒不如與行商的隊伍搭夥——喏,喏,近日就有一商隊來到鎮裡,是要往南海去,商主就暫住在鎮西的‘鴻圖棧’,兩位不妨去和她做個商量。”
據店主說,這個商隊規模不小,連挑伕在內竟達百餘人,與眾不同的是,商主是位女性,姓昆。他們滿載了中原的絲綢、陶瓷、琉璃,要去南海交換珍珠和玳瑁。
於是用完午餐以後,我們就來到鎮西,找到鴻圖客棧。沒想到沙漠邊一座小鎮裡的客棧,規模竟然如此宏大,豪廈高聳入雲,有十數層,廳堂亦頗寬闊。到櫃前詢問昆女士的下榻之處,店家回答說是在第十三層。
我們緣梯而上。雖有直梯可以倏忽上下,不會多麼麻煩,但我的心裡卻總有點不舒服。這輩子很少求人,況且是去求一個女人,早知今日,還不如拒絕杲航所請呢。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已經走了那麼遠,總不好今時今日才打退堂鼓吧。
“我要是通曉縮地成寸之術,把腳一頓就越過荒漠,那便好了。”想著想著,我不禁慨嘆起來。
杲航微笑著回答說:“即便你真有如此神通,對於從未踏足之處,也是不可能自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