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這具無魂無魄的身子,即使有他四分之一仙元在護著,沉睡在西海之底的禁閉寒室之中,也難免會積累些濁氣,長年累月下來,便需得定時去除不讓濁氣侵染。
事畢已經是過了大半日,玄冥讓荷川躺回床上,細細的替她理好了頭髮和衣裙,然後歪歪靠坐在床頭,把荷川冰涼的手捂到手裡。
“嘖,這麼涼,什麼時候能有點兒熱乎氣呢?”語氣嫌棄的說罷,玄冥垂眼去看荷川的臉,頓了一小會兒,“荷川,昨天時間太短,我只跟你說到離川剛剛見到阿曈時的反應,你沒看見他聽到阿曈叫他舅舅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多蠢,你要是看到了準要把他嘲笑死。”
“不過晚上他找我去喝酒,說了很多討人嫌的話,我那天跟他打架居然還能剋制住沒往他臉上招呼,看我多貼心,荷川你要不要稱讚一下我?”
“我忍住那麼多年都沒有來看你,結果現在一來,就天天都會想來,你會不會覺得我來得太勤覺得煩?”
“荷川,你還記得我們分開時你跟我說的麼,只要彼此思念,離別就不能傷害我們。我一直很思念很思念你,你在這裡有沒有偶爾思念我一下?”
“雖然我很多年沒來看你,但是有阿曈在身邊,就像是我在帶著我們的孩子一樣。阿曈越大就越像你,不過我從來沒有把她看錯成你哦,荷川你要不要再稱讚一下我?”
“阿曈也長到情竇初開的年紀了,不過她喜歡那個臭小子我不太喜歡……你說,阿曈這幾天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唔,也可能是我多心了,離川那個討嫌的傢伙這兩天倒是挺消停,不知道他有沒有背地裡打什麼壞主意。”
“荷川,你想不想醒過來?若是要你醒過來,就要取出阿曈身上的半魂,可若是阿曈少了你的半魂,她可能就不復存在了……怎麼辦呢,我既想你醒過來,又想阿曈好好的……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說到這裡,玄冥緩緩的收了聲音,握著荷川被他捂得有了些溫熱的手,許久沒有再說話。
寒室裡的沉寂被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打破,像是有人要進來了。
玄冥斂神坐直身朝門口的方向看去,感應到來者的氣息後便又放鬆了些,把荷川的手放回去:“你那個討嫌的哥哥來了,我過去看看。”
離川走進寒室時恰見玄冥掀了珠簾從內室出來,他回身對門外的侍從示意,侍從便合上石門悉數退離。
“荷川如何?”
玄冥笑笑:“陛下緊張什麼,難道這些年都是你替她去除濁氣,偶爾換成了我你便也要吃味一番?”
離川卻不跟他嗆:“我是問荷川身子狀態如何?”
見他始終正著神色,玄冥不由斂了笑:“荷川自然沒什麼不妥,你突然這麼問,是想問什麼?”
離川不答,又問:“荷川的那顆龍珠,你帶在身上吧?”
玄冥微微皺了眉,面色一點點沉下來:“你是來做什麼的?”
他沉冷但尚還平靜的神色終於在看到離川拿出一個琉璃瓶時,破裂了。
“你做了什麼?!”看著那個琉璃瓶裡泛著幽光的魂魄,玄冥腦中的理智差一點就盡數崩塌,一瞬便逼到離川跟前,“我跟你說過不許動她。”
“你真以為我不敢拿你這個龍王怎麼樣麼?”
玄冥的話一字一句無比平靜,卻於平靜中透出一種駭人的森然。從沒有人見過玄冥司神有瘋狂失態的舉動,哪怕是荷川魂飛魄散那時,尋回荷川身子的玄冥司神也是極其平靜的。但是他的這種平靜,卻預示著他內心的陰霾。面上越平靜,內心的波瀾就越可怕。
離川覺得,眼下如果不是在荷川這裡,玄冥只怕早就對他動手了。
“阿曈呢?”
離川深吸了一口氣:“在我寢殿睡著,葛玳和御醫在照顧。你不用擔心,她剩下的半魂很好,不需要外人出手,她自己就守住了。”
一片死寂裡只聽得到玄冥緊緊握拳的關節響動和努力壓抑的呼吸。
半晌,玄冥怒極反笑:“擔心?我只後悔那天怎麼沒在校武場就把你打死。我倒是忘了,離川君你向來言出必行,行必有果。”
最後八個字幾乎是從牙根磨碎了說出來的,玄冥微眯著眼看離川:“你之前讓我帶阿曈來讓你見見,便是這個心思?”
“自然不是,她來之前我怎會知道她就是那顆曈珠。”離川頓了片刻:“我沒有動她,更沒有迫她,只是讓她見著了那天我們的談話知曉了真相而已,這是她自己考慮後的選擇。”
“你該清楚我